可是这掩饰不了,曾经这具身体,受过多次的、很严重的外伤的事实。

倒吸了一口凉气,乔安然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去触碰那些伤疤。

手指轻地描着那些伤痕的纹路,乔安然甚至能辨别出,哪些是枪伤,哪些是刀伤……

“怎么了?”感觉到后背传来的丝丝凉凉的触碰,北墨寒嘶哑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乔安然说着,慢慢地将刚才为他褪去的衣服重新给他穿上,系好最后一颗扣子,乔安然无力地坐在了北墨寒的身边。

“我……真没事的。”这恐怕是北墨寒这整整一个晚上说过最多的词。

乔安然的眼神变得怨愤起来,抬起头盯着北墨寒,明显就不相信他的鬼话。

北墨寒的嘴角轻轻扯动,被她这么一打理,确实感觉疼痛感减轻了许多。

左手伸入自己的口袋,摸着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北墨寒拿出来,举到乔安然的眼前,笑着说,“吃吧。”

那颗红彤彤的、圆滚滚的东西,就是在北墨寒上到山顶之前,乔安然塞到他的手里的野果子。

那鲜红的野果,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显得更为的鲜艳欲滴。

乔安然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野果子,握在手中,也没有吃,而是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将脑袋埋在了大腿和胳膊之间,轻轻地啜泣了起来。

北墨寒从来没有见过乔安然哭。从来没有。

在她很小的时候,被自己捉弄,她没有哭过;在一次次折磨人的训练之中,她只是倔强地闭着嘴巴,没有哭过;在经历那场……那场生离死别之后,她全身丧服黑衣,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从头到尾,就只是麻木的,她没有掉过眼泪。

他甚至怀疑过,或许乔安然,生来就不会哭泣。

可这一次,她哭了,而且是为自己而哭,虽然她的样子让自己心里由衷地感到心疼,可北墨寒的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经历。

伸出自己的左手,轻轻搭在乔安然柔软的头发上,北墨寒轻轻地安慰她,“乔乔,听话……别哭……”

不安慰还好,只是在轻轻地啜泣,可北墨寒一出声安慰,乔安然哭的更汹涌了。

乔安然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北墨寒,声音里满满的委屈和自责,“你总是说我傻……其实你才是最傻的那一个……你最傻!你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一边说着,一边哭着,北墨寒有点不知所措,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泣的乔安然,只是笨拙地,一次一次地,只要她的眼泪掉下来,北墨寒就帮她擦掉。

一次一次,反反复复,直到乔安然哭累了,嗓子都开始干哑了,眼睛也肿地特别厉害。

直直地看着北墨寒,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乔安然说道,“你放心,那个开枪的男人,我一定亲手将他杀死。”

北墨寒已经没有力气再和她周旋着什么,血流不止的伤口,尽管不是在要害处,原本可以不那么严重的。

可为了不让那些追上来,不让他们伤害到乔安然,就像他可以本能的、不计后果地为乔安然去挨那一枪,就可以在明知道步枪的后坐力那么大,还举起受伤的胳膊,去解决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源头。

如今的血流不止,和已经被感染的伤口,就算他疼的要命,可是看到乔安然为自己哭了, 北墨寒却真心觉得,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值得。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北墨寒试图睁大了眼睛,去摆脱眼里越来越浓重的白雾,可还是徒劳无功。

乔安然急切的询问的声音开始越来越遥远,像是从很久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他的世界,慢慢慢慢地,开始没有了声音。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个小女孩,一个骄傲而又聪明的小女孩,稚嫩的声音,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自己,

“你看,我已经摘到一个桃子了……“

“你别拉我啊……“

“我已经遵守承诺了,你是不是也要遵守我的承诺……“

……

北墨寒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像是从他的心底开到脸上,

“嗯,我永远遵守我的承诺……”

“你说什么?”乔安然贴近他的嘴巴,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

无论乔安然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回应。在完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嘴里还说了一句自己听不懂的话。

“你别吓我啊,北墨寒!”乔安然从来都没有感到过这么无助,她无力地轻轻地摇晃着他,试图将他叫醒,“你醒来啊,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北墨寒……”

乔安然娑娑的眼泪流下来,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几天前还一脸高傲自大的表情,为什么此刻就这么虚弱了。

明明总是自己需要,他就会回应自己的,为什么这一次,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那么沉默……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我不该让你带我出来,我不该……”乔安然哭着说着,“你醒来好不好,你不要死……”

用手触碰北墨寒的额头,那温度,热得烫人,乔安然无力着瘫坐在原地,在这深山老林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自救,出了这山洞,还有可能被那群混蛋捉住……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啊……

……

“他怎么了?”一袭华贵的蓝色真丝睡袍,男人冷着脸,看着躺在床上的云阳。

“回……回教主……”一个男人站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发生过的一切细细地禀告给眼前的男人。

包括林子俊的那群无用的废物是怎么不听教主的话,射杀乔安然,是怎么挑起了事端,又是怎么让北墨寒逃脱的。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一些像是鸡蛋碰石头的山间野果,是怎么击退了数十发子弹,

在漫天的红色的果浆之中,明明根本看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一颗子弹,又是怎么精准无误地,穿过那些障碍,一下子就打到了云阳的右胸膛。若不是云阳躲避即使的话,此时躺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伤者,而是一具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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