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温婉的女声，明显夹杂着愠怒。
顾清欢僵硬着身体，缓缓转回身，她看着身后那已然剑拔弩张的状况，一双眸子同时在寻找着声音源。
在这种时刻，尽管，顾清欢从不认为会有人替她发声。
可有人问起，这让她心里升起一抹希望。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她在这不仅看到了凌亦阳，还看到了季瑶瑶。
一股寒意，让顾清欢从头冷到了脚。
这已经不是凌亦阳第一次挂断她的求救电话了，顾清欢淡笑了一下，因为极度的愤怒，失望，这让她反倒是冷静下来。
太多的情绪涌现，她无法区分，到底哪一个对她的伤害才是最大。
顾清欢定定的看着凌亦阳平静的脸，她想到，他身上白色的衬衫，还是她早上极为主动为他穿好的，他的领带，还是她仔细系好的。
凌亦阳的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意外。
他现在同季瑶瑶在一起，方才的情况，他并不适合接听顾清欢的电话。
虽然这么乖巧了这么久的顾清欢突然给他打来电话，这让他不免有些挂心。
但他仔细想来，却又不认为顾清欢会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
他自认为，早就解决了在顾清欢身上会发生的所有危机。
并且，若是等下得了控，他是会回电话给顾清欢的。
只是，凌亦阳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身处同一个剧组。
他看着她的样子，可以很明了的看出，她现在又惹上了麻烦。
顾清欢此时此刻的表情，带着哀怨。
他知道，他方才的举动势必会让她很伤心。
他的无心和选择，再一次伤到了她。
凌亦阳别开眼，他刻意的躲开顾清欢的视线，并不想同她对视。
她眼眸当中的感情，在此刻完全没有保留和压制，暴露的狠明显。
“你们做什么呢？现在我看到的这是什么情况？谁给我一个解释。”
季瑶瑶不耐的再度开腔，她带了些凌厉的气势，一双眸子，落在那极为张狂，一直在指挥众人的姓李的男人身上。
“季小姐，凌总，抱歉，这是我们的一个裸替演员，之前都已经谈好了，现在临时说是不想演了，闹情绪呢，我这边先带她进去，不外乎就是钱的事，没别的，你们千万别误会。”
男人低头，给季瑶瑶陪着笑脸，似乎，因为凌亦阳并没有体现出什么情绪，而使得他将注意力着重放在了季瑶瑶的身上。
毕竟，在剧组这一块来讲，季瑶瑶是直接管理人。
顾清欢真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能依靠的，可能为她出头的却是季瑶瑶。
“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钱的问题，之前也没有谈好，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戏，我是不会演的。”
顾清欢并不愿意对着季瑶瑶低头，并不想要对着季瑶瑶求助。
毕竟，他们两人之间，身份尴尬。
可到了这会，她已经不敢将希望放在凌亦阳的身上了。
她没有自信，因为就在方才，凌亦阳已经做出了再次放弃她的事。
他能挂断她的电话，并且，能任由季瑶瑶出面，那很显然，他轻易就不会开口为她说什么话。
这一点，顾清欢就算是再怎么不想懂，她现在也是必须要懂了。
“清欢，你过来。”
顾清欢听着季瑶瑶叫她的名字，心底的情绪复杂极了。
她知道，季瑶瑶会认出她。
毕竟，现在的她并没有做任何防护的伪装。
“季小姐，你们认识？”
那男人在听到季瑶瑶叫出顾清欢的名字后，显得十分意外。
顾清欢没有选择的，踱着步子，走到季瑶瑶的身边。
她的手指，有些不知要如何安放。
“清欢，今儿真是巧了，刚好我过来剧组看进度，我这段时间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我们可真是够有缘的，我第一天过来，就能遇上你，今儿这戏？”
“是，是，季小姐，不过，绝对不会露脸，当然，要是需要的话，也可以为这……为清欢的拍摄做一个花絮的剪辑放在网上，破格给她一个露脸的机会，在宣传这一块，也会相应的加一些力度。”
季瑶瑶的话，是冲着顾清欢说的。
可站在一边的男人，却很主动的插话进来，直接提出了另外一种方案。
他的思维方式依旧不变，显然还在自以为是的认为顾清欢需要的就是这个。
顾清欢听着男人的话，脸上青白交错。
“清欢，你来说，你是什么意思？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如果这么喜欢拍戏的话，不如跟着我，我可以签你到我们公司，安排经纪人带你，你最近跑的这些个剧组，都是我们凌氏主投的，这个裸戏，虽然可能听着让人难以接受，但若是你想红，这也的确是一个捷径。”
季瑶瑶的话，像是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在了顾清欢的心里，她口中说的，“我们凌氏”这在顾清欢听来，真的很有一种正宫宣誓主权的味道。
季瑶瑶虽然说的看似公允，可在言语之间，却有着明显的侮辱意味，顾清欢感觉到，季瑶瑶这会就像是在她的身上捅着软刀子。
各种压抑的感觉，将顾清欢围困起来。
她感到难堪，而她的这种难堪不仅是因为眼下的这种状况，更是因为凌亦阳，他本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一直希望自己在凌亦阳的面前，可以展现出好的一面。
可却总是，事与愿违，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非要同她做对，就是见不得她好。
但情况使然，顾清欢没有办法因为自己的揣测同季瑶瑶翻脸。
并且，她现在也没有那个翻脸的资格。
她这会，还要依靠仰仗季瑶瑶摆脱困境。
“抱歉，今天我真的不知情，这个戏份，我拍不了，可能我会影响你们的拍摄进度，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做不了。”
顾清欢咬着牙，抬起脸，看着季瑶瑶。
季瑶瑶一脸无辜的挑了挑眉，“你不愿意拍？清欢，你没听到么？有露脸的机会，而且，钱的话，不然，我给你友情价？你想要多少？我是真的很想要帮助你。”
“我不愿意，我是真的不拍，我没想要出名，也不想要露脸，裸替我真的做不了，我说过了，之前我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戏份，我只是接到了电话，刚好有时间所以过来的。”
顾清欢很认真地为自己做着辩白，可她却有点恍惚的，不太确认自己到底是在对着季瑶瑶解释，还是在说给凌亦阳听。
其实，不管她怎样的想法，凌亦阳就算是在意，也不会有多在意吧？
顾清欢的脸色，显得更白了，她恨自己对凌亦阳的在乎，更恨他此时的无动于衷。
“清欢，你别紧张，如果你真是不愿意，我不可能会勉强你的。”
季瑶瑶看着顾清欢因为情绪，不断起伏的胸腔，展颜轻笑。
“季小姐，我们的场地租赁时间快到了，这个时候说辞演，会给我们带来损失。”
男人听到顾清欢依旧不知好歹的话，狠狠的瞪着顾清欢。
“行了，我知道了，我们这是拍戏，不是强盗，勉强一个小姑娘做什么，延长租赁时间，另外，赶紧去找人过来。”
季瑶瑶眯了眯眸，对着男人凌厉的扫了一眼。
“你们都忙自己的事，干做什么就做什么，别都在那看着了。”
季瑶瑶环视了一下周遭，对着围观的众人打了个手势。
风波，就此算是平息下来，方才那让人窒息的紧张氛围豁然消散。
顾清欢站在那，很快，便看到那个李姓的男人安排其他人，重新筛选演员的资料。
“清欢，没事了，刚才没吓着你吧？不过，要我说，既然要吃这口饭，还真的就要豁得出去，裸戏这种事，主要还是在于你自己怎么想，你有点太紧张了，有男朋友了？怕男朋友不高兴？”
顾清欢没想到，事情解决之后，季瑶瑶会拉着她的手，同她好似姐妹一样的闲聊。
可季瑶瑶的问题，让她有点无法招架。
“怎么不说话？害羞了？对了，这个是我的名片，以后你过来剧组，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季瑶瑶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到顾清欢的手上。
她脸上的笑容，刺痛了顾清欢的心。
顾清欢垂眸，看着手心内的名片，缓缓的将其放入自己的衣兜。
“今天很感激你帮助我，谢谢。”
“这都是小事，那你回去注意安全，我在这边还有事需要忙，这边的别墅区你应该不熟吧？我让我未婚夫送送你吧，不过，他只能送你到门口，他因为我受了点伤，你看到新闻了吧？”
季瑶瑶很自然的同顾清欢说着话，她转过头，看向站在她身边，从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的凌亦阳，她很热心，不过，就她这种热心，在顾清欢看来，真是有点过了。
他们两个，本就没什么交情。
“亦阳，顾清欢，你应该也不算陌生吧？要不，你帮我送她出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知道怎么走，我方向感还可以，我看过新闻，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顾清欢抗拒的对着季瑶瑶摆了摆手，她这会，只想要自己安静的呆上一会。
“不麻烦，亦阳，你可以吧？”
季瑶瑶并没在意顾清欢的拒绝，对着顾清欢表现出极大的善意和友好。
“可以。”
凌亦阳幽深的黑眸闪了闪，惜字如金的应了声，他没拒绝，直接迈着大步，走到顾清欢的前面。
顾清欢站在原地忖了忖，牵强的对着季瑶瑶扯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她不知道她的笑容在季瑶瑶看来，到底是怎样的。
可她却知道，自己的笑，虚伪极了。
别墅区的绿化做的很好，顾清欢很沉默的跟在凌亦阳的身后，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