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茸看着自己卷边边的鳞片们有点不知所措。
但他又有点不信邪。
过了几秒后, 他抱着小尾巴背靠着墙角坐下。
屋内的灯都被他打开了，可以很清晰的看见鳞片底下肉嘟嘟的皮肤。
楚茸用手指戳了一下。
软软的。
真的好奇怪啊。
他的尾巴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楚茸又检查着自己身上其他地方的鳞片，碰上去硬硬的, 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但尾巴上面的鳞片却软乎乎的还卷边。
楚茸的小爪子没有忍住，把指甲伸了出来，慢慢地往里面戳了戳, 又推了推。
尖锐的利爪没轻没重，眼看着裂口越来越大，楚茸着急地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 又尝试着把掉下来的那块鳞片往回塞。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小茸, 睡醒了吗？”
！！
楚茸一惊, 听到是傅云霄的声音，下意识地站起身。
但小脚爪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尾巴。
‘撕拉’一声轻响——
一块鳞片被他踩到了脚底。
小龙傻眼jpg
他稍稍抬高了自己的小脚爪, 有点不可置信。
沉默了半分钟后，楚茸猛地一下跳到了门把手上, 打开了房间门。
“首、首领、你看看我的尾巴！”楚茸声音慌乱, 一下子扑到了傅云霄的胸口上，紧张地提起自己的尾巴, 拼命往傅云霄的眼前凑, “我秃了！”
傅云霄：“……”
“帮我看看。”小龙特别的着急，把自己的尾巴往傅云霄的手心里塞, 两只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胸口，“怎么会这样啊。”
“你先别着急。”傅云霄抱着楚茸走进去，顺手关上门，坐在了床沿上。
“我我不着急。”楚茸咽了咽口水, 嘴上说着没有着急，实际上恨不得把尾巴甩到傅云霄的眼皮子底下去。
但他克制住了。
楚茸的小爪子紧紧攥住傅云霄衣服，小尾巴放到了傅云霄的手上。
傅云霄正垂眼查看着他尾巴上卷起来的鳞片边边。
“怎么样，怎么样。”楚茸忍不住催促道：“你再摸摸，鳞片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是软的。”
傅云霄“嗯”了声，按照楚茸说的，先摸了摸他背上坚硬的鳞片，然后才去摸楚茸的小尾巴。
小龙的尾巴果然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软趴趴的，还卷边。
傅云霄还想再仔细看看尾部，手指碰到了小龙的尾巴尖尖。
楚茸忽然在傅云霄的手底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傅云霄：“。”
“好奇怪的感觉啊。”楚茸好奇地拽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尖尖，“轻点摸。”
“……好。”傅云霄低声应了一句。
楚茸趴在他的胸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傅云霄的动作。
傅云霄看得很认真，轻轻托着小龙的尾巴，仔细查看着上面的鳞片。
楚茸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好像还是傅云霄第一次碰他的尾巴。
他平时都是自己钻到首领的身上，偶尔首领会揉揉他的脑袋和小爪子，尾巴这种地方倒是从来没有碰到过。
楚茸忽然紧张了起来。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冲到小龙的脑袋上，烫呼呼的。
尤其刚刚傅云霄似乎还碰到了底下嫩嫩的皮肤。
楚茸又有点止不住的想抖，但他控制住了。
两只小爪子把傅云霄的衣服攥得更紧，情不自禁伸出来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傅云霄的皮肉里。
傅云霄的动作顿了一下，侧头看向楚茸。
刚刚还急吼吼的小龙变得安静下来，把脸乖巧地贴在傅云霄的胸口上，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见到傅云霄在看他，楚茸回过神来了，又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尾巴，问道：“怎么样了？我会秃吗？”
“不知道，但看着像是要掉鳞。”傅云霄回答道。
“啊。”楚茸的脸顿时就垮下来了，“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吗？”
“当然有了。”傅云霄拍拍小龙的脑袋，问道：“你之前有这样过吗？”
“没有！”楚茸头摇得比拨浪鼓还要厉害，大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秃！”
傅云霄：“……不是秃。”
“啊？”楚茸仰起小脑袋。
“可能是换鳞。”傅云霄问道：“有没有听说过？”
“没有。”楚茸一问三不知，有点小沮丧，“我们要不要去看医生啊。”
上次‘治疗’机械小龙的时候，楚茸知道了人类是有医院的，只要在医院里什么病都可以治好，“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小龙说着就要往下跑。
“普通的医生恐怕治不好你。”傅云霄拦住楚茸。
两根指节卡在了楚茸软乎乎的肚子上。
楚茸立马就不动了。
“没事，还有其他办法。”傅云霄手腕一转，又把楚茸稳稳当当地拿在了手上。
他的语气平缓，安抚地摸了摸楚茸的小脑袋，“别怕。”
“哦……”楚茸眨了眨眼，把自己的小爪子搭在傅云霄的手指上。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担心自己会变秃的小龙现在不安感消散了不少，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又缓慢地转了回来。
傅云霄正在低头看光脑。
楚茸好奇，探出大半个身体，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傅云霄：“找周教授。”
“周教授……”楚茸愣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是研究院的周教授，立马紧张地问道：“就是没有头发的那个人说的，研究院的周教授吗？”
“嗯？你记得啊。”傅云霄捏捏楚茸的小爪子，“别怕，周教授博古通今，可能听说过关于龙的事情，先找他问问。”
“那……”楚茸还是有点犹豫，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问道：“不会带我去做实验吧？”
楚茸还记得谢宸说的话，心里直打鼓，抓着傅云霄的小爪子又紧了不少，“秃头他说研究院那边能抓我去做实验。”
“不会，他吓唬你的。”傅云霄说：“谢宸还管不到研究院的事情。”
“哦。”楚茸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周教授’也是你的手下吗？”
“不是，但也差不多。”傅云霄耐心解释，“研究院隶属于军部。”
“嗯嗯嗯。”楚茸大概知道了谢宸和研究院没有什么关系，放心了不少，把脑袋靠在傅云霄的手臂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和没头发的人是一起的呢。”
傅云霄笑了笑，问道：“现在我可以联系周教授了吗？”
楚茸连忙点头。
得到小龙的同意，傅云霄这才拨出光脑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上了。
“上将？”周教授淡蓝色的身影出现在光脑屏幕里。
那是一个年龄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一副黑边眼镜，手上还抱着好大一本书。
楚茸第一次见到周教授，好奇地凑过去看，小爪子搭在光脑的边缘上。
傅云霄见状，便将光脑角度调整了一下，对准楚茸。
周教授：“？！”
周教授手上的书都掉在了地上。
半晌，才惊讶地开口，“这是龙？！”
傅云霄“嗯”了一声，用两根指节拖着楚茸的尾巴让周教授看，“他尾巴上的鳞片看样子要褪下来了，之前都没有这个情况，似乎是回到帝星后才出现的。”
“等等，上将，这不是重点！”周教授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只手紧紧抓住光脑的两遍，“这是龙吗？！”
傅云霄沉默了两秒，回答道：“是。”
“那他会喷火吗？”周教授紧接着问道：“看他的样子像是黑龙，我记得在西方典籍上记载过，黑龙可以喷出火焰。”
“不会。”傅云霄语气都没有变。
楚茸仰起脑袋看他骗周教授。
“竟然不会吗？”周教授冷静下来了。
他的眉头皱得很深，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真奇怪。”
“不过没想到世间竟然真的有龙，还是这么小一只龙崽，看上去应该刚破壳不久吧，您是在哪里把他找到的，古地球吗？可我听说龙族破壳需要灼热的火焰与高温。”
周教授话自顾自地说着话，甚至说到一半还转过身，在书架上搜索了一番后找到了一本书，打算搞清楚这只小龙崽的事情，但他一抬眼，瞥见傅云霄的神色，动作生生顿住，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的尾巴开始褪鳞了。”傅云霄淡淡道。
“哦，好的，好的。”周教授推了推眼镜，凑到光脑前，“小龙，把你尾巴露出来，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好的。”楚茸应了一声，跳到了傅云霄的膝盖上。
他的小爪子撑在傅云霄的手指，朝着后面甩了甩自己的尾巴，问道：“这样可以看清吗？”
“嗯，可以。”周教授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之前有褪过鳞吗？”
“没有。”楚茸摇摇头，“第一次。”
“那会痛吗？”周教授又问道。
“不会。”楚茸说：“没有什么感觉。”
“这样啊……”周教授沉吟片刻，“光脑里面也看不太清楚，这样吧，上将您明天上午带他来研究院，我今天翻翻相关的资料，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龙族褪鳞的相关记载，对了，明天舒仪也会过来，刚好让她看看有没有可能是过敏之类的原因。”
“好。”傅云霄思考了几秒，同意了。
光脑随后断开。
“明天带你去研究院看看。”傅云霄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楚茸：“嗯嗯，我听到了。”
虽然傅云霄这么说，但楚茸还是有点担心，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走，我们去吃饭。”傅云霄打算抱起楚茸。
但他还没有碰到楚茸，先被楚茸按住了。
“怎么了？”傅云霄问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楚茸的两只小爪子用力按着傅云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他，“就一个问题。”
“好。”傅云霄笑了一声，“你说。”
唔。
小龙皱起了眉头，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开口。
想了一会，还是没有头绪。
楚茸悄悄抬起了眼。
人类漆黑的眸子正在低头看他，两人的视线兀地撞在了一起。
“……”
傅云霄也在看他。
“想好了吗？”傅云霄见楚茸一直不说话，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
“想、想好了吧。”楚茸脑袋一转，嘴里开始胡言乱语，“你、你会喜欢秃子吗？”
傅云霄：“……”
“乖。”傅云霄无奈地笑了笑，将楚茸抱在怀里，带他往楼下走，“你不会秃的。”
“可是……”楚茸犹豫了片刻，“那个‘殿下’秃头很丑诶。”
楚茸不知道谢宸的名字，但听见傅云霄喊他殿下，自己也跟着喊。
楚茸：“我不想变得这么丑。”
“不会的。”傅云霄说：“你是最漂亮的小龙。”
“那就行。”楚茸松了一口气，这才让傅云霄把他带到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都是楚茸爱吃的食物。
“哇。”见到吃的，楚茸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走，也顾不上秃不秃的事情，瘪瘪的小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立马投进了食物的怀抱中。
吃过饭后，傅云霄又带着楚茸回到了房间，机器人负责餐具。
吃饱后的小龙变得圆滚滚，但小小的背影依旧充满着心事，傅云霄思考了几秒，便放弃了处理军务，决定今天晚上陪陪这只小龙。
“我今天可以一个人睡吗？”一到房间，楚茸就自己跳到了床上。
傅云霄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在飞船上的时候，不管是睡在蛋壳里，还是睡在床上，楚茸都没有提出过要分开睡。
“就是想自己睡。”楚茸回答得含含糊糊，悄悄瞥了一眼自己的尾巴。
鳞片们看上去岌岌可危，楚茸不想睡一觉起来让傅云霄看到自己尾巴全秃了。
爱漂亮的小龙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
“就……今天想自己睡。”
楚茸说完也不抬头，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爪。
“好。”傅云霄尊重小龙的决定，“我就住在隔壁，有事过去找我。”
“嗯嗯。”楚茸连忙应了一声。
傅云霄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离开了房间。
‘咔哒’
门锁落下。
楚茸原地坐了一会，半响，躲回到被窝里，打开了光脑。
-
翌日。
楚茸困得要死。
他昨晚玩vivien玩得很晚，一直在搜索‘鳞片掉了怎么装回去’，找到大半夜也没有找到相关，最后实在撑不住直接昏睡了过去。
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楚茸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尾巴。
？
怎么是空的？
楚茸感觉到不对劲，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一只眼，又往后摸了摸。
还是空的。
没有尾巴。
？？！！
没有尾巴？！
楚茸的瞌睡瞬间跑光了。
他慌张地掀开了被子！
没有。
床上没有属于小龙的尾巴，倒是——
“我的鳞片……”楚茸张了张嘴，看着自己睡觉的地方掉落了四五块龙鳞，顿时心疼极了。
他用手一个个把鳞片们捡起来，放在掌心。
？？
掌心？
楚茸又呆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尝试着张开，握紧，张开，又握紧。
这好像不是他的小爪子。
好像是人类的手掌。
楚茸安静了几分钟，忽然冲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人类脸，楚茸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他竟然变成人类了！！
怎么可能！！
他明明是一只威风的小龙！！
楚茸根本不敢相信，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镜子里的人类也跟着张了张嘴。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扯了扯。
镜子里的人类和他做一样的动作。
真的是他！
他变成了人类！
这完全超出了楚茸的知识范围，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开始寻找傅云霄的身影。
但傅云霄不在房间内。
楚茸记起来了，他昨天没和首领睡在一起。
他顿时有点手足无措，又回到了房间内，迷茫的眼神看了看四周。
虽然目前的情况很难以接受，但是楚茸根本解决不了这么魔幻的事情，只能去求助傅云霄。
他心里非常慌张，揉揉眼睛，打开房间里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衬衫。
人类都是会穿衣服的，不能光着身子去找首领。
小龙非常‘懂规矩。’
穿好衣服，又做好心理建设后，楚茸拉开了房门——
却瞬间愣住。
门外正站着傅云霄。
他屈起手指，似乎想要敲门。
两人对视了几秒。
楚茸微微张嘴，思考着怎么和傅云霄说。
下一秒，傅云霄抬起了手。
冰凉的指尖擦过楚茸温热的脖颈。
穿着逆鳞的红绳被他勾起。
“你是小茸？”
傅云霄的嗓音低哑，手指离开楚茸的逆鳞。
他看了几秒后，忽然很轻地扯了扯嘴角，“原来是这种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变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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