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你的心狠
“什么！”柳书兰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惨白。
虽然已经料到左震渊会这样做，真当事实摆到台面上来，柳书兰仍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
“他还说什么了？”
红绡咬了咬牙，“他还说，绝不会放过亦铮。至于怎么处置，他没说。”
他没说...看来他是想慢慢的折磨亦铮。
柳书兰又跌坐在沙发上，两手瑟瑟发抖。
如果她早点知道这些内幕，还有办法回旋。但现在，左震渊已经是公认的左家家主，他有权利这样做。
但柳书兰不是吃素的，即使身处绝望之境，她仍想反败为胜。
红绡关切道：“我自己家庭遭遇变故，所以我一直渴望一家人能团结和睦。我将这些告诉您，也是希望您早做打算，避免变故的发生。”
柳书兰连忙拉住她的手，红绡能感受到她的手很冰，很用力，仿若抓住一颗救命稻草。
“红绡，你心地善良，不忍心看到一家人自相残杀，但现在的处境你也很清楚。你得帮帮我！”
“您言重了，我人微言轻，根本左右不了震渊的想法，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红绡为难的拉开她的手，反而被柳书兰握的更紧。
“不，现在只有你才能办到！你是震渊的枕边人，只有你才能接触到麒麟玉。”柳书兰眼底冒出了红血丝，凝满了迫切。
红绡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左震渊已是公认的左家家主，就算拿走了麒麟玉，事实依旧如此。
柳书兰却是摇摇头，认真道：“你以为麒麟玉只是一块儿玉吗？你错了，麒麟玉其实是一块儿印章，用以签发文件。如果没有麒麟玉，家主所发行的文件，只是一纸空文而已。”
“不行，若是被震渊发现，我...”后果不堪设想。
柳书兰此刻与她感同身受，她郑重道：“红绡，只要你能把麒麟玉拿出来，我保证让你毫发无伤！这一点，我柳书兰可以用命向你担保。”
红绡深吸了口气，从左震渊身边偷这么重要东西，堪比虎口拔牙，自寻死路。
但是，她已经在往死路上走了。
一旦左震渊发现她所做的这一切，她冒出的每一个念头，都够她死百次千次。
柳书兰不断的恳求她，甚至把全家性命都系在她一人身上，红绡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试试。
房门打开，左元慎捂着胸腔，步伐不稳的走出来，浓眉紧蹙着，这模样，与左震渊发怒时有几分神似。
噢！他们是父子。
红绡这才想起来，他们恐怕是这世界上，最不像父子的人了。
柳书兰牢牢的扶住左元慎，问他怎么样。
左元慎神色严肃，说了两个字：回房。
云姐收拾好卫生出来，见红绡还站在门外，便问她有事吗。
红绡问老太太睡了没。
云姐了然道：“一般这个点老太太早睡了，被老爷这么一闹，正在气头上呢。你等等，我进去问问。”
红绡说好，过了一会儿，云姐出来请她进去。
老太太供奉着观世音菩萨，此时她跪坐在蒲团上，虔诚的上香。
房间里的气息很不太平，是左元慎跟老太太争执后遗留下来的。
争执结果是，左元慎气的站不稳，而老太太还能淡定的焚香拜神。高下立见，也难怪老太太不愿意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他。
无论是从年龄、资历和魄力，各方面左震渊都是不二人选。
老太太嘴里喃喃有声，等一炷香烧到一半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苍老皮肤盖不住曾经的光华。
红绡上前扶起她，惊讶老太太竟然这么瘦，搀她的手臂摸到的是骨头。但她那饱满的精气神，却比一般人坚定。
老太太坐定，手依旧拨弄着念珠，另一只手安详的放在腿上。
整个人稳如老钟，眼神直白的没有一丝悬念，就这么定定的落在红绡脸上。
“自你进门后，这是我们头一次面对面。”
红绡说是。
“你找我有什么事？”
“本来不想这么晚打扰您，但这件事一直横亘在我心头，只有您能帮我。”
老太太眨了下眼睛，示意她继续。
红绡道：“我的底细想必您早已清楚，我为了复仇，主动勾引震渊，偷偷吃药才怀上了童童。我虽然坏，但我有自知之明，左家的大门，我从未想过进来。我与震渊之间的交易已达成，并非我不愿走，而是震渊他对我动了情。”
老太太握着念珠的微微一顿，仅是一瞬，又重新转动起来。
“以震渊的脾气，如果我主动提出离婚，他一定不会再让我见到童童。老太太，您也为人母，您知道母亲对孩子的那种牵挂。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童童的探视权，求你成全！”
红绡能熬到今天不容易，她懂分寸，知进退，才在尔虞我诈中自我保全。
但对手换成左震渊，她未必能全身而退。
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点星火悄无声息的熄灭，念珠的声音短促，在寂静的空气里，尤为清晰。
老太太隔了良久，才开口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震渊是否动过情？你只需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红绡唇色掠过一层惨白，周身莫名觉得冷，那个字压在她舌尖上，沉重的抬不起来。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是为了独善其身，还是有心而发。
她蘧然闭上眼睛，听见自己颤抖地说“没有”。
老太太不再默念阿弥托佛，她那双看遍人间百态的眼睛，此刻散发出无比冷淡的光色。
“你这样的女人，的确不配嫁进左家，不配成为左家人，因为你心太狠。”
老太太音色些微沙哑，毫无温度。
“人人都说震渊性子冷，其实他的心不冷，他没有伤害过一个无辜的人。他只是过早的失去父爱，又亲眼目睹了母亲惨死，这层阴影一直蒙蔽在他心里，他将自己的锁起来，以冰冷的态度面对别人。他由我一手抚养长大，是我的心头肉，我了解他甚至多过我的几个儿子。看得出来，他在意你，但你却如此对待他。罢了，各人各命，强求不得。”
红绡全部力量靠在柜子上，她从没想过左震渊的童年经历是这样的。
她紧紧环住自己战栗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你如此辜负他，还想要他对你宽容，你的心狠哪！”老太太起身走进屏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