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之人，都有自己惯用的兵器。
乍然用从未用过的弓箭，免不了会有种种不适应，也会影响箭术发挥。
落雁说的随便轻松，鸾十一却像受了极大的羞辱一般，狠狠地瞪了过去：“落雁！你竟敢这般轻蔑我！”
落雁随意地扯了扯唇角：“我不过是借你的弓箭一用，怎么就是轻蔑你了。”
鸾十一右手用力，将弓握的极紧，手背上青筋毕露，声音里满是寒意：“我的弓箭，只有我能用！弓箭在人在，弓箭亡人亡！”
落雁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风骨，佩服佩服！不过，这一点我实在难以苟同。”
“弓箭再好，也只是兵器。没了，换一副更好的不就行了。像你这样，别人用你的弓箭，你就觉得是受了屈辱。如果以后执行任务时失了弓箭，难道你就要束手就擒，或是干脆自杀不成？”
鸾十一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落雁虽然话语刻薄，却又句句在理。她想张口反驳，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不过，鸾十一生性骄傲固执，并未因为落雁的几句话就改变心意：“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总之，我的弓箭绝不给任何人碰。”
就这副榆木疙瘩似的脑袋，箭术再好也难成大器。
落雁懒得再和她费唇舌，转头低声对雁二十六道：“烦请你跑回去一趟，将我的弓箭取来。”
雁二十六不假思索地应下了。
……
鸾十一对手中的弓箭爱若珍宝，也是有缘由的。
两年前暗卫营里举行箭术大比，她得了第一。这副弓箭是林武赏赐给她的。质地上乘，远胜普通弓箭。
鸾十一一直以此为傲，这副弓箭也成了她的心爱之物，从不许别人碰触。
等雁二十六拿了落雁的弓箭来，鸾十一瞄了一眼，眼睛就挪不开了。
她也是识货之人，一看就知道落雁的弓箭才是真正的精品，远胜过自己手中的弓箭。
“你的弓箭是哪来的？”鸾十一脱口而出问道。
落雁随口应道：“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么？是林大人赏赐的。”
她瞄了嫉恨交加的鸾十一，又补了几句：“林大人允我进他的库房，挑一副喜欢的。我随手挑中了这一副弓箭。”
鸾十一暗暗咬牙。
林武只随便赏赐了她一副弓箭。这个落雁，竟然有幸进了林大人的库房随意挑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不是说要和我比箭吗？怎么又楞着不动了？”落雁揶揄道：“是打算直接认输吗？”
白日做梦！
鸾十一迅速回过神来，冷笑道：“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不过，我们两个的比试，要加一个赌注。”
落雁挑眉：“什么赌注？”
“如果我赢了，你的弓箭归我！”鸾十一紧紧地盯着落雁手里的弓箭，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如视己物。
落雁淡淡地反问：“如果你输了又如何？”
鸾十一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若是输了，这副弓箭给你！”
落雁的眼中浮起一丝嘲弄：“你倒是打的如意算盘。你的弓箭怎么能和我的相比？”
鸾十一也知道这样是自己占了大大的便宜。可她实在看着眼馋眼热，厚着脸皮道：“总之，必须加上这一条。否则，我们的赌约就此作罢！”
“作罢也无妨！”落雁软硬不吃，根本不理她这一套：“是你主动提出的比试，又主动放弃，就算你认输了。以后饭堂中间的位置归我了。”
鸾十一：“……”
口舌之争，鸾十一彻底溃败。
鸾十一只得不甘心地退让一步：“我输了，就把暗卫牌交给你。”
这还差不多。
出手一回，就折服暗卫营里的第一高手，这种感觉不用多想一定很愉快。
落雁淡淡一笑：“一言为定！”
……
暗卫营里有几个练武场，其中就有专门练射箭的场地。
鸾十一要和落雁比箭一事，飞速传开了。这么难得的热闹，谁也不想错过。不过，跟着去练武场凑热闹，少不得要耽搁训练的时间。
鹊五和莺八两个，厚颜到杜娘子面前央求：“鸾十一要和新来的落雁比箭。我们想在一旁观战，还请杜娘子应允！”
杜娘子早就留意到那一边不同寻常的动静了，听闻是此事，心里一动。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
暗卫营里从不禁任何争斗比试，哪怕是逞勇斗狠的意气之争，也能让这群半大不小的暗卫们多些嗜血的本能。
鸾十一鹊五几个私下在暗卫营里称霸，杜娘子等几个教官都知情。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不管。
就像养蛊一样。
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崭露头角的，才有值得重点培养的潜力和资格。
只是，这一回和以往稍稍有些不同。
鸾十一今年十四，进暗卫营已经整整五年，已经是少见的高手。这个新来的落雁，不过是个八岁孩童，一来就敢挑衅暗卫营里的第一高手。
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有真本事？
有趣！真的有趣！
杜娘子既是觉得有趣，便也起了凑热闹的兴致。索性吩咐一声，让所有人都跟着去练箭场里观战。
这一声令下，所有暗卫都雀跃激动起来。众人对落雁还不熟悉，只觉得她个头不高一脸稚气，高大粗壮孔武有力的鸾十一看着可就靠谱多了。
众人很自然地围拢到了鸾十一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奉承：“十一姐，你今天可别手下留情，让新来的好好看看你的本事。”
“就是。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竟敢出言挑衅。这次非让她得个教训不可！”
众人沸腾的情绪，难免影响到了鸾十一。
鸾十一右手执弓，身后背着箭囊，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向前，虎虎生风，极有气势！
相较之下，落雁这一边就寒酸多了。只有雁字号的女童跟在她身后，论人气论气势，比鸾十一差的太远了。
就在此时，几个身影悄然尾随跟在了落雁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