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那是违法的！我绝对不可能帮你！”正是因为身为医生，苏木对这方面更加的了解，也更加深恶痛绝，脾气不由得有些失控。
地下器官买卖，在他眼里是一种肮脏到极点的交易，多少本该救活的生命因此而不得已被放弃，只是因为大多数人都付不起那昂贵的代价。更有不计其数的被穷困压迫的人们因为无知和无奈选择了这条不归路，从此成为了残缺的个体。
即使如今是一手将他带大的陆院长需要，他也接受不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顾及那所谓的节操和底线？躺在那里的人是院长，你好好看看，要不是她，我们都没法活到今天，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阮非晚揪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喊道，血红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理智的存在。
苏木额上的青筋爆出，已然在崩溃的边缘，被魏雨欣强行拉开。
魏雨欣其实是赞同阮非晚的，但她不能在这个关头火上浇油，只能轻声安慰着。
“晚晚，你先冷静点。”慕谨言站在阮非晚身后，双手悬在她的肩上不敢按下去，“你别太担心，这事总会有办法的，还有我在呢，院长一定会没事的。”
阮非晚随意抹去眼泪，躲开了他的碰触，“慕谨言，你能帮我吗？”
他珍重点头，“已经让人安排下去了，一定会尽快找到适配的心脏的。”
“谢谢你。”她直愣愣看着病房内，手指轻落在冰冷的玻璃上。
几个月前，她也是这样看着外婆的，然后外婆就离她而去了
“非晚姐，我有话要和你说。”两个男人不知去了哪里，魏雨欣怯怯地叫了她两声。
阮非晚接过纸巾，毫不优雅地擦了擦鼻子，瓮声应道，“是和院长有关的吗？”
“嗯，我觉得，院长突然病倒，有点不对劲，而且前几天福利院来了一对奇怪的中年夫妻，说话行事都很不正常，我当时正好在场。”
“你的意思是院长心脏病突发和他们有关？”阮非晚神色一凛。
“我也不敢确定，事发突然，具体的可能还是要回福利院调查清楚。”魏雨欣一脸纠结，刚刚她把这番结论同苏木说了一遍，苏木正着急着也没当回事，所以她也怕是自己多想。
“你先回去休息会儿，我去看看孩子，明天咱们一起回福利院。”
两人在医院别过，阮非晚顾不上通知慕谨言，独自打车去了温家。
此刻的慕谨言，正和苏木讨论院长病发的原因。
已经快十点，阮非晚的时差还没倒过来根本没有困意，离温家越近，她就越担心，也不知道小不点能不能适应新的生活环境，按照那坏脾气，估计闹得够呛。
本以为到院子里就能听见啼哭声，没想到隐隐传来的尽是欢声笑语。
门半掩着，阮非晚敲了几下无人应答，便直接推门进去，落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孩子哄逗的景象，小不点咿咿呀呀的，看样子状态还不错。
“温姨，孩子没闹你吧？真是多谢你帮我照顾小不点。”她边拖鞋边感激道。
女人的背影陡然僵住了，还不等她回头，姜琴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那个女人，不是姜琴阮非晚皱紧眉头走上前，表情凝重。
她绕过去，见着的居然是有些尴尬和无措的姜画，正抱着她的孩子！
“你想干什么！”所有不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阮非晚像疯了一样夺过小不点，厉声呵斥，由于声音过大，吓得小不点立马哭了起来。
“小晚，你别生气，都怪我不好，不该在没有你同意的情况下就”姜琴见状连忙调节，刚洗好的苹果骨碌碌掉了一地。
姜画挤出些小心翼翼的笑来，支着手臂站起来，“不关她的事，是我听说你和孩子回来了，想帮你照顾照顾孩子，我很小心的，你看，刚刚孩子也挺高兴的”
“我的孩子不需要你的照顾！他已经和慕家没关系了，你资格碰他！”阮非晚的情绪本就不好，现下算是完全爆发了出来，“怎么，就连这样你都不愿意放过他吗？还觉得他是野种要杀了他？姜画，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没有错！”
“小晚，你真的误会我了，谨言没有告诉你吗？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信我最后一次，这次我是真心的悔改，只要能弥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要我跪下给你道歉，我都不介意！”
“别叫我的名字！你这种人的道歉，我可受不起，只要你能离我远远的，我就谢天谢地了！”被回忆惹起的恐惧让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抱孩子的力度，小不点越发哭的厉害。
“阮非晚！”慕谨言及时出现，不由分说地从她手中夺过孩子。
“你干什么，你们想要抢走小不点是不是！我就知道！”阮非晚瞪大眼，哭着扑上去，“院长出事一定也是你设计的！你总是这样，不肯放过我身边的任何人！”
姜画满是惊慌，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会把阮非晚刺激到这个程度。她愧疚地看向慕谨言，不安又懊恼，“儿子，对不起，我真的只是想帮忙照顾照顾孩子。”
“妈，你先回去吧，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
“好，你照顾好他们母子，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姜画赶忙往外走，连包和外套都顾不上拿，在她心中，即使阮非晚是针对她，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随着姜画的离开，阮非晚终于稍微平静了下来。
慕谨言已经把小不点哄睡着，转而又去照看她。
“孩子睡着了？”阮非晚半支着头，红肿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一时没能控制好情绪”
刚刚的二十分钟内，她也反思了自己，细细回想进门看见的那一幕，姜画的确没有对孩子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是她太敏感了。
“你不用这么累的，想做什么、想发泄都可以。”慕谨言轻拢住她微凉的手，放在嘴边呵了呵，“你太压抑了，晚晚，我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他知道这样做又会触及阮非晚的警戒线，但他真的不忍心看她一个人隐忍着。
阮非晚向后缩了缩，却没能成功挣脱出来，索性也就不动了，愣愣地看着他，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这样，很糟糕是不是？我不是个好孙女，也不是个好妈妈。报复、逃避、原谅所有的办法我都试过了，我以为自己会变得更好，可是好像并没有。”
“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都是我不好。”慕谨言的目光更加温柔。
两人的距离慢慢拉近，壁灶内烧得正旺的火光熏红了阮非晚的脸颊。
突然，门被推开，吹进的冷风拉回了两人的理智。
“发生什么，谁吵起来了？”温柒盯着乱蓬蓬的鸡窝头和黑眼圈，迷茫地四下张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还满心想着救场。
阮非晚已经抽回了手，慕谨言也沉了脸。
“已经过去了，你来晚了。”他冷冷地瞥了眼温柒。
“啊？都结束了？怎么不早点叫我？”温柒挠了挠脑袋，直接半闭着眼往回走，“早知道就不起来了，困死我了，你们也早些睡吧，之后还有的忙活呢”
虽然不恰当，阮非晚见状竟有些想笑。
有了这一打岔，她的心情好了些。温母已经帮她收拾好了房间，她将孩子抱回床上，又整理好行李，这才准备休息。
慕谨言还在房间里逗留，一心一意看着小不点。
“你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她看眼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两点。
“时差还没倒过来，不困。”慕谨言站起身，局促地挥了挥手，“你晚上一个人带孩子能行吗？孩子刚回国一定不适应，而且我想着那个月嫂你不熟悉，就没让她留下来。”
“没关系的，你别担心我。”
“我担心的是孩子，万一要是再像上次那样生病了，你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孩子岂不是要受罪？我这个做爸爸的也跟着失职了。”
阮非晚刚要反驳，却又一愣，“你怎么知道孩子病了？”
“我李洵告诉我的。”慕谨言不大自然地转过头，没想到一时嘴快，竟说漏了。
“不对，你在撒谎，李洵根本就没有和你独处过，又哪来的机会告诉你？”她太熟悉他，斩钉截铁地否定，“你当时在月子中心对不对？那个护工是你叫来的对不对？”
虽是反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慕谨言刚准备继续找借口，她又接着说，“你要是骗我，就再也不要见孩子了。”
他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憋了半天后闷声道，“那我说实话，你今晚让我留下来陪你。”
阮非晚心生不忍，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