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话的安保突兀的停下脚步, 抬头看向摄像头。
居山晴树借由他的眼睛和监控后面的人对视。
摄像头背后一直有人在看居山晴树是知道的，但是监视着异能特务科的地方多了去了，确认了看着监控的人对他们没有恶意之后居山晴树就再没有管过。
但是对他们没有恶意, 和会贸然插手任务是有区别的。
前者懒得管他们, 不管他们发生什么都只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在居山晴树和乱步都通过耳麦指导他下一步动作的情况下, 织田作之助大概不会介意再多出来一个观众。
后者的话就要仔细考量了, 毕竟对方能掐断警报, 没理由不会掌握其他东西, 而织田作之助的任务是潜行又不是杀穿异能特务科。
就算对面掐断警报是为了保护织田作之助, 在居山晴树不知道对面是谁的情况下他才不会就这样贸然和对面合作。
为了保证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监控背后的是织田作之助找来的外援，居山晴树刚刚在他晃神的一瞬间就从他的记忆里提取有关于异能特务科和黑客相关的关键词看了一圈，
很好，并没有有关于监控摄像头背后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沉不住气贸然出手的黑客，居山晴树不介意用系统教他做人：【顺网线抓人。】
但看在这位黑客也在保护织田作之助的份上，居山晴树可以放过他。
但不能放过他的电脑——
【然后黑他电脑, 在他的电脑屏幕上留几个大字。】居山晴树向着系统补充道。
【打什么？】系统兴致勃勃地顺着数据洪流开始找人。
【嗯……让我想想，】这孙子装模作样的想了想, 【就写——你瞅啥。】
俗话说的好,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 深渊同时在凝视你。
监控另一端，本来还开着多端直播的电脑屏幕上现在删的只剩下一个角度的监控, 被堪堪挤在屏幕的角落里。
而占据这屏幕大头的页面上赫然是这位安保队长的身份信息。
——不知道是居山晴树的眼光好还是幸运s, 他随手一挑就挑中了一个安保队长不说, 还是权限最高的那种安保人员。
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在这种隐蔽的只有部分人才有资格知道的线路附近巡逻。
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 这位安保队长从入职开始一路到现在的所有履历都被列的一干二净, 甚至补充信息里还有安保队长的社会关系以及平时行动轨迹和生活感情状况。
别说太宰治，就算是他本人来了也得惊叹于这份资料的全面与恐怖。
异能特务科自己大概也没想到他们的内网系统在短短一个下午就被两个缺德人弄成了筛子，整个文档存放处宛如公共广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甚至还能随取随看的调用内部资料。
“真变态。”电脑前的太宰治一边翻阅一边对异能特务科这种很不得扒出员工祖宗十八代录入档案的行为指指点点。
要是他们招聘的时候把入职就会被扒族谱写在须知事项里，肯定没人会去投简历。
还不如来他们港口mafia，众所周知，他们从来不查新员工户口。
——底层mafia们在械斗中消耗的速度大概还来不及查到他们祖上三代，人就没了。
不过异能特务科的做法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至少他粗略扫完几眼后就看出来，安保队长本人并无问题。
也就是说他既没有被收买，也没有一开始就是武装侦探社的人。
除非异能特务科太拉了，没发现他一开始就有问题。
以他主世界和这个世界数次接触种田长官的经历来看，这个概率很小。
换言之，大概率不是安保队长不对劲，而是后面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模糊了他的认知。
或者再说离谱点……
太宰治冷静的透过屏幕与看向监控的安保队长对视。
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直接替代了安保队长的存在。
这么想来……之前电梯里忽然转变态度的那个职员也很可疑。
还有一堆文件没处理却又在这里发现了新异能者的太宰治，暴躁地把给异能特务科刷个物理烟花的想法搁置到一边，开始检索最近横滨、不对，是世界上有出现过什么能够直接替代他人精神或者扭曲他人认知的异能者。
就在最后一行检索的字符落下即将跳出结果的时候——
太宰治面前的忽然屏幕一黑，上面悠悠浮现出几个带着缺德人缺德气息的大字。
【你瞅啥。】
大概是来人还觉得这样不够嘲讽，这行大字。】
太宰治：……
这行字来自谁他用脚想都能想出来。
居山晴树，你有病吧？
你是只看得见监控摄像头背后有人，看不出来那个安保队长不对劲吗？
他一边掐警报一边查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安保队长是被谁操控了意识，在这任劳任怨打白工，换来的结果就是被友军背后黑了一部电脑顺便还嘲讽他技术差被追踪到港口mafia老家吗？
——呸，港口mafia才不是他老家，他没森鸥外那么城性恋。
好在港口mafia的高科技人才大概在应他要求黑进异能业务科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他的ip被做了全方面的伪装，并且在电脑上浮现出这一行字的瞬间，居山晴树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这位朴素的高科技人才留下的应急方案就起到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效果。
网络攻击，首先要有网，其次要有电。
“啪”的一声脆响后是重力操使猛地推开门的声音：“一级准备！”
敏锐地听见房间内有一些不太对的动静，中原中也迅速在心中响起最高警报，推开门的一瞬间由重力压缩而成的攻击随时能丢向刺杀者，瞬间收割这些入侵者的生命。
然后他推开门，看见漆黑一片的房间中太宰治还安安稳稳坐在凳子上。
中原中也迅速大步走近，确认了太宰治真的没有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紧张什么？”一片黑暗中的太宰治耸耸肩，“跳闸了而已。”
中原中也：？？？
“你觉得……”他感觉太宰治在骗傻子，“我会信港口mafia层层防护的首领所在楼层跳闸了？”
他那么好糊弄的吗？太宰治都不屑于找个比较有诚意的借口吗？！
大概现在全场最懵的是织田作之助。
他既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远处的安保突然就认识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摄像头就过来了，还不知道耳麦里的居山晴树为什么忽然冷笑。
“你……”他斟酌着字句开口，试图在居山晴树那里找到目前这一片乱象的原因。
“跟着这个人走，”耳麦里的居山晴树冷笑过后的声音听着比之前多出了一份咬牙切齿，“这是我提前找好的人。”
提前找好的？
织田作之助看了看这个一脸诚挚似乎真的把他认成高级职员的安保老实人，不禁在心里怀疑居山晴树到底是提前安插好了内应还是提前随机忽悠了一位幸运观众。
但既然他说没问题，那大概就没问题了。
不过……
“你还好吧？”织田作之助没忍住关心道。
居山晴树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就很不妙，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居山晴树咬牙切齿，“我可太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监控那边是太宰治。
【你黑进太宰治电脑了？】居山晴树向系统确认道。
【进了，】系统语气不爽，【刚刚打完字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太宰治就把闸拉了。】
物理防黑客，太宰治算是从根源解决问题了。
居山晴树一句粗口蠢蠢欲动。
他一路上所有暗示都只降在了异能业务科内，还顺便一起模糊了织田作之助和乱步的认知，问题就出在他不知道监控背后是太宰治。
也就是说，一直在监控背后看着织田作之助的太宰治不仅一开始就发现了他拿的工牌其实是一张白纸，还发现了莫名其妙转变态度的电梯职员和安保队长。
以他的智商肯定发现了这两个人不对劲。
好在他现在让系统废了太宰治电脑，他听不到后面自己和织田作之助的对话，所以突然出现的安保队长和电梯职员，现在看起来也和“居山晴树”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他能把锅直接推去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身上，转头又是清清白白武装侦探社社员一个。
但现在问题不在于他的身份暴露，现在问题是太宰治不仅知道异能业务科内有一盘刻录了自己样貌与声音的录像带，还知道他们现在就是为了取这个录像带而来。
不是说港口mafia首领自从上任以来就被疯狂刺杀吗？
这东西说是在异能业务科很安全，鬼知道以后会出什么意外，万一不小心流露出去，那太宰治受到的刺杀频率起码得再乘以二。
把这份定时炸弹一样的录像带留在异能特务科不取回来，太宰治想搞什么？
总不能是想给安吾增加业绩吧？
还是说他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等到他们把这盘定时炸弹取出来之后再拦住织田作之助，然后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录像带？
……像是太宰治能干出来的事。
要是知道是这样的话，那现在异能业务科外应该已经布满了港口mafia的人了。
为了保证能在织田作之助手中拿到录像带，说不定来的不止黑蜥蜴，还有敦。
说起大猫居山晴树可就来劲了。
他一边精分小号织田作之助带路，一边大号在武装侦探社分析太宰治想干嘛，顺便还分出了一缕意识在异能业务科外扫了一圈。
没有？
异能业务科外干干净净，连港口mafia的影子都没看见。
【这不科学，】居山晴树收回这缕意识摩挲着下巴，【难道是太宰治觉得织田作之助绝对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拿到录像带，所以才没来得及布置吗？】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系统在旁边出馊主意。
【你说得对，全面更改黑蜥蜴和敦的认知也太麻烦了，】居山晴树若有所思，【我还是去直接改了太宰治吧。】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是拿个录像带居然最后搞这么大。
居山晴树浸入意识的世界，顺着风一路攀至横滨最高的建筑顶层。
【这么黑？】居山晴树抽抽嘴角，【港口mafia拉闸后没有备用电源？】
系统：【……大概是怕通电之后会被你继续黑吧。】
【恭喜你，】这位真正的赛博黑客鼓掌道，【现在估计凭借出色的网络技术上了港口mafia黑名单。】
【不客气，】居山晴树翻了个白眼，【我这就让他统统给我忘干净。】
不知道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抵消效果适不使用于最高意志。
他十分有兴趣实验一下。
成功一劳永逸，失败他也不亏。
再不济也就是忙一点，去挨个更改派去异能业务科外的mafia们的认知而已。
最高意志熟稔入侵港口mafia首领的大脑。
黑暗的港口mafia本部顶层忽然以太宰治为中心猛地闪出一个白色的闪光漩涡。
居山晴树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比人间失格抵消最高意志更糟的情况出现了。
——最高意志和人间失格碰撞之下产生了特异点。
潜行大失败竟是我自己。
“不请自来的异能者先生，”漩涡之外，不清楚特异点为何出现的中原中也神色戒备；漩涡中心，没想到异能者就这么撞上门来的太宰治泰然自若双手交握，脸上的笑容真挚极了，“来谈谈吗？”
居山晴树：……
“谈个锤子。”
他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