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着朱沫儿说话的男子们均是一愣,纷纷惭愧地低下了头颅,季舒容直接锐利的质问也让围观的公子哥儿和小姐们都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是啊,方才季舒容被逼到死角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替她说情……

好似被众人嘲笑,无才无德的季舒容就该死一样。

“本小姐自认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有,那也只是反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难必诛!”

从季双的描述中季舒容知道这原主并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但被人恶意渲染教唆,这里面最大的功臣,定然是季新月和尹美华。

毕竟她有多粗鄙,有多歹毒,她们就有多高雅,多善良。

季舒容当然知道区区一场琴艺比试憾动不了这些年来季新月苦心经营的完美形象,但是她一定会一步步瓦解她的防御,将她伪善的美人皮一点点撕裂!

眯了眯眼,季舒容的语气渐渐转淡,宛若巴山夜雨般让人心思惆怅,却不损她的冷冽风华半分。

“难道说本小姐无才无艺,赢不了这琴就该死?难道说本小姐坦率守卫自己的感情,守卫自己的婚约,就该灭?”

慕容谦闻言眼瞳一缩,心脏有一瞬间的停顿,“咔嚓”一声碾碎了手中的酒盏。

她这番话,是何意?!

然而季舒容却没有接收到他眼底的震撼,向前一步,气势惊人。

“别说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别在这里披着你们的善良的人皮假惺惺,别说你不知道本小姐不会水跌落湖中只有死路一条,更加别说什么宽宏大量、豁略大度。”

“对不起,本小姐不想为了你们任何一个人的看法改变自己,不想为了你们的赞美和钦佩惺惺作态,本小姐就是这样,就是一个锱铢必较心胸狭窄的小人!”

字字句句咄咄紧逼,犀利的言辞化作利剑直指人心,似要将他们覆盖着丑陋思绪的外衣层层剥去。

是啊,别人挑衅她为何要容忍?她为何要为了他们的看法改变真实的她?!

这般直白的言论,有种常人不可及的凛冽和坦率,竟叫众人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眼。

犹如烈焰一样炙热,犹如骄阳一般耀眼,这个明媚如火,冷酷若冰的女子!

这般的独一无二,这般的风华绝代,让人无法不蛰伏在她的气度之下。

“这朱沫儿,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就算告到皇上哪里,本小姐依旧不惧!”

“季双,把她丢下去!”

一句命令落下,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时,那朱沫儿已经化成了一道流星狠狠砸落烟波湖中。

“噗通”

重物落水,浪花飞扬。

水中的朱沫儿浮浮沉沉求救:“救命……救命……”

季新月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个季舒容真的把人丢下去,实在是太愚蠢了。

她立刻向前一步悲呼起来:“沫儿,沫儿,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心?”

只是这一次没人指责季舒容的恶毒,更没人附和季新月的言论,他们赞同季舒容所言,朱沫儿比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朱淼再一旁看得心急如焚,他不动是因为他明白自家妹妹理亏,如果这个时候再出手,摄政王的怒火绝对不是好惹的。

季新月见众人皆是沉默,就连慕容谦、慕容逸和朱淼都是如此,她心中“咯噔”一落。

怎么可能,这些人竟然三言两语就被季舒容收买了?

“救命……救命……”朱沫儿还在水中扑腾着,而一旁的画舫上虽然有人想要救人,却都因为季舒容那一番话而停顿了下来。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意外的有穿透力,一旁画舫上的人都将这番话一字不漏的听入了耳中。

有人甚至止不住的抬眸仰望,看看这句句惊人的女子到底是那般模样。

其中一首简约的白色画舫内,一个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眯眼看着手中的酒盏,气息莫明。

雷音则是静静垂眸不动,方才自家尊主被这琴音吸引,所以他们才会驶到了这侯府画舫的旁边,没料那于画舫中弹琴的人,竟然是季舒容!

她不单单破了尊主的玄空棋局,制定出了如此惊人的商业计划,看穿了南岳帝重病的蹊跷,转手间就收服了赤夜楼的三十九刺客,琴技更加是出神入化,就连那操纵人心的纵横捭阖之术也是炉火纯青!

这等旷世之才,连他都不得不震惊了。

这样的存在,要么,引为己用,要么,格杀勿论!

然而,无论尊主的决定如何,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

“雷音。”忽然,男子懒懒开口道。

雷音立刻垂眸道:“是,尊主!”

“等等那些人会采取行动。”男子缓缓抬眸道,声音听不出喜怒,“本尊要你,协助他们。”

协助那些人?!

雷音心中一震,眉头不由自主蹙起,他知道自家尊主是对季舒容起了杀心。

虽然心中可惜季舒容这样一个鬼才,但是尊主的命令才是第一要素。

“是,尊主。”

男子缓缓抬眸,琉璃般的眼眸划过一丝暗芒,犹如发现了猎物的魔魅般,在昏暗中,氤氲成危险醉人的谜虹。

“坦率守卫感情,守卫婚约?呵呵……”

余音袅袅扩散,手中酒盏幻化成灰,让雷音心头一颤猛然抬头,哪里还有自家尊者的踪影?

此时季舒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见朱沫儿在湖中喝水喝得差不多,这才示意季双将人捞了上来。

随手将人丢在了一旁,季舒容才转眸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慕容逸,嘴角漾出一抹清冽的笑:“五王爷,你打算如何应对承诺?”

众人呼吸一滞,要知道季舒容可以将朱沫儿丢下水,却是绝对不能让慕容逸下跪的,否则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

慕容逸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方才她的表现他均看入了眼底,直觉告诉他,这样的女人不可能做出那般歹毒之事,但是当时可是人证物证俱全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眉梢一挑,慕容逸鄙夷一笑道:“方才本王说了和你赌一场,却没说赌什么,你确定本王提出的赌约,你能赢?”

季舒容皱眉,这才想起慕容逸的确没说过自己要赌什么。和季新月比琴艺这一点,可是朱沫儿提出来的赌约。

呵呵,真不愧是在皇室长大的皇子,必须字字斟酌谨慎才能与之应对。

微微一笑,季舒容仿佛并不在意慕容逸的“耍赖”,那包容的眼神,就像是长辈看着无知的孩童一般,看得慕容逸心中窝火。

“你笑什么笑?!”

“五王爷请说吧,你的条件。”

“好!本王爷要和你斗酒!”

季舒容怔了怔。

如果说无所不能的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酒!

不是不能喝,而是喝醉了之后酒品……啧啧,那种地狱之境,怎是销魂二字可以概括的?

所以,上一辈的糟老头子们会和季舒容百般斗法,却无论如何都不斗酒!

应该说斗了一次吃了大亏,这“斗酒”便成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触碰的雷区。

季舒容对自己醉酒之后的表现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但是老头子们和其他的战友们那几天看到她都跟避瘟疫一样,季舒容自己也不是特别爱酒,就没再追究了。

只是现在她的身上准备了很多很多的药物,却唯独没准备解酒或者是醒酒的药,万一这真醉了,可如何是好?

“怎么?不敢了么!”慕容逸见季舒容不说话,顿时就得意洋洋起来。

而旁边围观的公子哥儿们有些担忧,这慕容逸修炼的功法可以自动逼出酒精,他在滇京酒场上可是号称千杯不醉!

季大小姐和他斗酒,这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啊。

就连凤箫都对着季舒容淡淡摇了摇头。

季舒容沉思了片刻,换了一具身体,对酒的敏感度应该也变了,或许不需要太担心吧?

无论如何,她都有必须要知道的事情问慕容逸,就算胜算渺茫,她也必须一搏!

“好,我答应你!”

慕容逸愣了愣,没料到季舒容真的会答应,他心中一喜,当机立断道:“尹公子,上酒!”

尹同方心中焦虑,但见季舒容一脸淡然的模样,他顿时以为对于酒,季舒容也有着必胜的法宝,这才名人去船窖中拿了上等的佳酿来。

慕容逸的随从按照慕容逸跟他人斗酒的习惯在夹板的上方摆成了斗酒擂台,两个座位的后方各自竖立着一块画板,各色的颜料和画笔逐一摆开。

季舒容疑惑的挑了挑眉,凤箫轻笑着解释道:“五王爷和他人斗酒方法别树一帜,一边作画一边饮酒,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必须将指定的酒喝完,并且还要完成作画。”

季舒容嘴角抽了抽,一边喝酒一边作画?没想到这慕容逸年纪轻轻,倒是将这些纨绔子弟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好,我知道了。”季舒容点头。

“如果你们二人都喝完了酒,则以画论高低,如果一方没把酒喝完或者说喝完之后吐了,哪怕画作在精美,也是输。”凤箫皱眉道,随后眼底有一丝担忧,“你身体有蛊毒,这酒说不定会激发蛊毒发作,你还是别喝了?”

季舒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还有十天才是朔月之时,换而言之,这段时间不可能毒发。

“没事,我自有分寸。”季舒容微笑着道,随后迈步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之前。

画舫中人早已经全部移步到了夹板之上,就连一旁其他画舫的人都好奇地对着侯爷府的画舫翘首以望。

很快,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迈步走出,红衣被微风扬起,她临水而立,姿态逍遥,竟然叫看得移不开眼。

好美!

难道这个女子就是方才弹琴之人?!难道他们还要再比?

顿时,所有人的心都殷殷期待起来,能够奏出那等峥嵘之音的女子,画技定然也是超然洒脱的,不知道她会画出什么样的作品呢?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