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昕从来都不敢想象,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么龌龊,他居然不是陆承皓的亲生弟弟,而是堂弟。
而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陆伟居然是亲生父亲。
他被隐瞒了这么多年,这些年他顶着私生子的名号活着,多想走在阳光下,无时无刻都想跟家人在一起。
但不是,他只是别人眼中的私生子。
他满目疮痍,晶亮的眸子笼罩着浓郁的悲伤,心情极度低落,几近崩溃。
“陆昕!”
贺林追着跑过来,伸出手,却看到陆昕在挥手。
陆昕很难过,“不要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贺林满脸泪水,“儿子,我当年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陆昕满脸都是拒绝,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这些年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而贺林和陆伟煽动他对付陆承皓,明明他们才是罪不可恕。
陆昕走了一整天,从白天走到黑夜,在这座偌大的城市,他是如此凄凉,眼前白的变成黑的。
他的至亲一直在利用自己。
他走进了酒吧,点了最烈的酒,灌入喉中,焚烧喉咙直到穿肠而过。
忘记了白天黑夜,一直喝,循环往复,吐了喝,喝了吐。
贺林悲痛地跟着陆昕,她不敢进去,怕儿子对她的厌恶又多积分。
她疯狂地打电话给陆伟,却没人接,无奈之下,她只能打电话给苏青黛,或许只有她能帮忙了。
她许下了承诺,为了儿子,一切都值得。
她站在酒吧外面,静静等待。
此刻,外面已经天亮了,然而陆昕仍然没有停止灌酒。
半个小时之后,苏青黛终于来了。
贺林急急忙忙跑上去,如同见到天神般,她发誓:“我知道错了,陆昕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我希望你能好好劝劝他,不要继续堕落下去了,都是我的错。”
“发生了什么?”
贺林难以启齿,不过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吧,我们母子俩再也不会打陆家的主意了,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个儿子,我希望他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而不是堕落。”
苏青黛心动了,没有人想要一直都生活在家人的迫害中,其实她也想陆承皓安心一点。
她当即跑进去,看到陆昕不要命地在喝酒,酒或许在他眼里只是一种寄托。
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曾经那个清纯的男孩,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才多愁善感的老男人,胡子拉碴,让人心疼。
昨天发生什么,她已经无暇兼顾。
她抢过了他的酒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扬起了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喝够了吗?跟我来!”
苏青黛带他去了当初她执教的跆拳道馆,她拍拍他的脑袋。
“陆昕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当初你多么意气风发,现在呢?别跟我说你受了多大的委屈,陆家的财产本来就不是你们母子能拿的。”
“不是因为陆家的财产!”陆昕伤心地大吼,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得不到苏青黛,他可以一笑置之,可是他一度渴望的亲人,却在背后里捅他一刀,令他如堕深渊。
他好恨。
苏青黛好像错怪他了,他真的伤心了。
怎么办?
她刚刚赶来是因为贺林的保证,她不仅仅是为了陆承皓,同时也是为了陆昕这个认识多年的朋友。
五年前,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陆昕也曾经帮助过她。
她叹了口气,故意挑衅:“要不要来打一架?当初你可是一直都处于我下风,想不想赢回来?”
陆昕没反应,苏青黛直接把他拉了进去。
上午的跆拳道馆,才刚开门,空落落冷冷清清,苏青黛扔了一套衣服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套去换。
当两人英姿飒爽地出来,苏青黛故意说:“尽管放马过来,我是不会很当年那样放你一马!”
说时迟那时快,苏青黛首先出击。
她到底是低估了陆昕,几乎她的每一招都被陆昕轻易化解,男人跟女人之间到底还是有差别的。
“啊!”
她摔在了地上,脸不偏不倚地擦到了结痂的伤口上,她听到了伤疤撕裂的声音。
一阵痛意袭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昕猩红的眼渐渐缓下来,他蹲下,伸出了手,却又马上收回来,颤着声音问:“青姐,对不起”
苏青黛忍住疼,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我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小孩子,我却不知道原来你已经长大了,技术也在我之上,我甘拜下风,以后切磋的时候你可要让着我。”
“青姐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苏青黛看着垂头丧气的陆昕,犹记得当年看到的阳光男孩,笑容干净清澈,“我知道你很孤单,从小受了很多委屈,但是陆昕,天底下还有很多比你惨的人,你已经很幸福了。”
“我知道。”
这些年他跟贺林在挥霍着陆家给他们的爱。
苏青黛以为他没有明白,继续说:“我跟承皓小时候也不幸福,所以你们更是要相亲相爱,他是你大哥。”
“大哥。”陆昕很怀念跟在陆承皓屁股后面的日子,他终于咧开了笑容,“青姐,谢谢你,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你都帮了我很多。”
苏青黛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你别胡思乱想,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准对我有其他想法,你这个小屁孩,知道了吗?”
“抱一个吧。”他只想拥有一点温暖的慰藉。
苏青黛不忍拒绝,答应了,也回抱他。
两个人相拥,无关其他。
苏青黛当年也是受尽了委屈,可是当遇到陆承皓之后,一切都变了。
陆承皓给了她家,给了她爱,如果当年他们都能退一步,把握彼此,也不至于错过了五年。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陆承皓,想听到他的声音。
安抚好了陆昕之后,她捂着脸赶紧到了车里,一路狂奔去盛皇集团,只希望见到他一眼。
她到了楼下,外面冷风嗖嗖的,她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
也许是在开会吧。
她捂紧了身上的衣服,寒风凛凛,冷得要死要活,她又不想进去,生怕大家对她侧目。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好矛盾。
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整整过了一个小时,她又重新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那天晚上的恐惧仿佛再次降临了,她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径自跑进去,直奔vip电梯。
估计在这个公司,也只有她能明目张胆地走进去了。
到了总裁室门口,她迂回地去找了厉威,得知陆承皓一直在办公室,她怒火滔天,却又努力忍住怒气。
她拼命安慰自己,陆承皓是有苦衷的,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她用力一推,可是门却死活不能开。
丫的,被反锁了!
她怒不可遏地敲门,想要怒骂却渐渐变成了委屈的声音。
“陆承皓,我好冷,脸好疼,你赶紧出来,我想要见到你!”
回应她的,只有这一空旷楼层传来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