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有把握做成这个手术，言小姐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了，你应该知道大脑皮层长期暴露在缺氧状态下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郝医生言辞恳切，“你尽力了。”
“不！”
宫柏羽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救不了言亦暖。
“再给我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一定能把这根神经修复。”
他看了一眼墙上红色的时钟，对一旁的护士说道，“你现在可以开始倒计时了。”
一般在手术室里面，为了确保手术能够准时完成，都会有一个专门负责统计时间的护士，护士看了宫柏羽一眼，点了点头，转身按下身后的计时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宫柏羽的手术。
而所有人的等待，其实都是机械的，无意义的等待，在他们的心里，其实对于言亦暖能否救活，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之所以大家同意等，一方面是不愿意放弃一条生命，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宫柏羽的坚持。
而手术室外面的厉墨景，把幸儿跟时美君的去处安排妥当之后，在门口站着，心急如焚。
里面的医生没有合眼，厉墨景在门口等着，也没有合眼，他只要闭上眼睛，满脑子就都是言亦暖泪流满面从厉家跑出来，斩钉截铁说出“离婚”的那副画面。
他只怪自己，只怪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一网打尽南宫家族和赵新宇，费尽心思的去布这么一个局。
他伤害了言亦暖，现在，又有可能要失去言亦暖……
安之然看着自己的老板这么痛苦，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时此刻，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如果时小姐还在就好了……说不定能帮上些忙……安之然正这么想着，却突然听到厉墨景叫他的名字。
“厉总，什么事？”
“去监控南宫晟峰的行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武力冲突也好，一定要把他给我控制住。”
南宫晟峰背后有南宫家族撑腰，出门进门，身后的保镖数量不会太少。
厉墨景这么说，很明显就是要硬碰硬了。
安之然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怠慢的点了点头，立即下去布置人手，厉墨景有些头痛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
无论发生什么，他绝不能现在垮掉，绝不能。
就算言亦暖真的……那他无论如何都要替她报仇！
“宫医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护士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谁知道她刚叫了宫柏羽一声，就被郝医生给制止了。
“嘘，你不要打扰他。”
郝医生看着宫柏羽的眼神，简直要发光。
宫柏羽的双手，还是在灵巧而迅速的飞动，每个动作看上去都是蜻蜓点水般的灵活，如果旁观者看到宫柏羽在裸露的大脑上竟然用这样的速度在做手术的话，一定会为病床上躺着的病人担忧。
可是在郝医生看来，此刻的宫柏羽，应该是已经拿出了他的毕生功力了。
圈内人，很多人对宫柏羽的评价都两极分化，因为他从来不在医院正式上班，偏偏喜欢自己在外面开工作室，做一些别人看起来没什么前景的研究，但是郝医生对宫柏羽的评价则是非常高，尤其是他看到刚才宫柏羽在言亦暖大脑上做的那番操作之后。
“止血钳，给我一下。”
宫柏羽冷静的出声，“还有缝合线。”
小护士原本想问宫柏羽现在是不是要准备缝合了，可是看了他专心致志的样子，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敢问，乖巧的把宫柏羽要的东西递了过来，宫柏羽眼睛丝毫不眨，伸出去止血钳，夹住了那条刚才微微出血的血管……
郁结在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放松了些许，宫柏羽虽然心里欣喜非常，但是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准备缝合。”
“怎么样？”
宫柏羽落下最后一针的时候，郝医生终于才上前跟他说话：“出血点我看你都已经控制住了，那几个地方的修复你做的也都不错。”
“有多少的把握？”
宫柏羽摘下手套，有些疲惫的晃了晃自己已经麻木僵硬的脖子：“四成。”
“只有四成吗？”
“之前，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手术了，那次手术对她的记忆领域造成了一定的创伤，这一次受伤，她那个地方我虽然做了修复，但是不确定能不能够愈合。”宫柏羽喝了口水，“能不能恢复，还要看她本身的身体素质。”
可是言亦暖的身体素质，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她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够扛过这一关吗？
宫柏羽走出门去，看到了正在等着的厉墨景，以往的时候，他还会说几句俏皮话宽慰一下，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你出来了。”厉墨景的嗓音有些沙哑，“她怎么样了？”
“孩子保不住了，能不能苏醒，也要看造化。”宫柏羽叹了口气，“我尽力了，你也……”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劝人节哀，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一句话了，宫柏羽知道这样的心情，他曾经亲手送走过许多病人，这句话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台词。
“什么时候能苏醒？”
“这不是小手术，就算麻醉过去之后，如果她的大脑没有恢复正常供血，她也不可能醒来。”宫柏羽知道自己的这话很残忍，可是他还是要说。
真相，就算再怎么逃避，也总有到来的一天。
“知道了。”
厉墨景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就是因为他没有多说，才让宫柏羽担心。
“怎么？我难不成非要胡子拉碴，才是个正常状态吗？”厉墨景嘴角勾了勾，“跟我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现在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殷般若、南宫晟峰，赵新宇，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让人棘手的麻烦，如果不把他们处理掉，我甚至连等她醒来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