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那个人是王达。
这个名字她是有印象的，在延城被王家追杀了那么长时间，许愿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刻。
王家家主死了之后就只剩下一个王达，之后一直针对冷秦，但据她所知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
许愿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的被五花大绑带回来的人。
冯继鹰几人并没有留手，粗暴的将人扔在地上，“人带回来了，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地上的男人满身肥肉，因为看着几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几乎跌坐在地上，哪还有半点挣扎的力气。
绳子被解开，他有些慌张的搓着手，“几位大爷，几位好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呐，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搞错？”
有人冷冷嘲讽了一句。
王达连忙点头，“是啊是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来内河时间不长。现在就跟着阮明志阮先生做点小生意，可没有得罪过几位啊。”
“你倒是没得罪我们。”
冯继鹰笑了笑，低头看着他，“不过你得罪的别人可不少，现在有人请我们抓了你，让你将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他顿了顿，轻声嘲讽，“看你这样，好像不愿意？”
“没没没，没有！”
刀子都抵在他脖子上了，王达哪还敢不愿意？
他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四周，却怎么也认不出来这是哪里，一时间不敢再有别的想法，唯唯诺诺的点头，“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如果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先说说你帮阮明志和‘大哥’牵上线的。”
王达僵了下，现在才确认这群人是有备而来，他们知道他的底细，知道他做过什么，想蒙混过关几乎不可能。
便讪笑了一声，“‘大哥’是什么样的人物我哪有福气认识，我只是正巧跟他那位谋士相识，以前曾在内河有过接触。正好他现在给‘大哥’出谋划策，阮明志又想搭上这条线，这才一拍即合。”
“你说的谋士叫什么名字？”
“威尔斯。”
王达还真是一副十分配合的样子，满是肥肉的脸上堆着笑，只差没有抱住他们的大腿表忠心。
“这么说，你对他很了解？”
“也没到那个地步吧……只是多少知道一些他的过去。”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些人对他压根不好奇，他们真正好奇的人是威尔斯。
想想也对，自己那点身家背景，干干净净的摆在那，是个人都能查出来，反倒是威尔斯消失了这么多年，如今样貌也有了大变化，没几个人能认出来。
冯继鹰眯着眼打量了他一遍，扣紧手掌，“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
“是是是。”王达再配合不过，“早几年王家在内河做生意，那时内河还挺乱的，各种大小帮派天天闹腾，生意压根做不下去。正好就遇见了威尔斯，他在内河有那么点地位，就搭上了线让他庇护王家的生意，谁曾想没过多久他人就不见了。听人说……帮派直接被人灭了。”
他压低了声音，说起来还真有那么点背脊发凉的意思。
冯继鹰跟不远处的许愿对视一眼，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离开。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许愿离的不算远，差不多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冯继鹰摇摇头，“不好说，但估摸着有个八分真吧，之后问他更具体的就不肯往细了说，也是精明的，怕我们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杀人灭口，这会正嚷嚷着要我们放他回去。”
顿了顿，他朝那边指了指，王达已经被人用手铐重新拷了起来，“你认识他吧，有什么想问的就趁现在。”
许愿点点头，将垂在脸侧的发挽了起来，旋即缓步朝王达走过去。
“人不太安分，多注意着点。”
“知道了。”
她站在王达身后，后者被拷在一张桌子上，没办法看见她。
只隐约听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便笑了笑，“原来还有个女的，你看我该说的都说了，就放我离开吧？我保证不把见到你们的事情说出去。”
许愿轻嗤了一声，“如果打算放你走，你的眼罩也不会被摘下来不是吗。”
王达一听惊了下，立刻僵在那。
他双手捏紧，满是肥肉的脸上哪还有半点笑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不认识我啦？”
许愿缓缓朝前走，直到站定在王达面前，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那张脸映到视线里的时候，王达先是一愣，等了好一会忽然反应过来，声音尖锐。
“是你！”
许愿眨巴了下眼睛，“还以为王少爷贵人多忘事，这就把我忘了呢。”
她压低了声音，“当初你追杀我们，可没少费心思吧。”
王达彻底惊在那，脸色在一瞬间变化万千，像是在思索和犹豫，而下一秒忽然低下头，整个人都爬到许愿脚边，“姑奶奶啊！追杀你们那是别人的意思，他们非说要为老爸报仇，说老爸是冷秦害死的。可天地良心，我根本没有那个心思……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要给我添弟弟抢家产，死也就死了没人在乎，要不是那帮人逼我，我怎么也不会跟冷秦作对啊。”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冷秦的女人，可怎么会跟这群人混在一起，难道让他们绑架我的人就是冷秦！”
许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嗤笑，“你觉得自己值得冷秦为你花这么多心思？”
她手里握着刀，就这么抵在王达脖子上。
后者吓的簌簌发抖，“不是就好不就是好，要是冷秦抓了我铁定不会放过我不是。可你们不一样，你们要消息我都说，要钱我给，只求你们留我一条命成不？”
“真打算好好说话？”
“当然！”
许愿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的人她见的多，自然知道他们不会完全配合，哪怕到了生死关头，手里也一定要留有筹码。
这样的人一贯信奉这一点，只要手里有东西，就有活下来的资源，否则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到头来也是等死一途。
“那好，你再仔细看看我这张脸，除了在延城，还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
“姑奶奶您别开玩笑，我要是早认识您在延城就不会得罪您了咧。”
许愿刀尖往前移了移。
王达立刻安静下来，收起一身嬉皮笑脸，当真静静看着她。
周围是死一般的安静，某一刻，王达眼睛忽然放大，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敢置信的场景，浑身颤抖起来。
许愿立刻掐住他衣领，“想起来了是不是，说！”
他只是不住颤抖，眼底有些惊恐，整个人都缩在那。
许愿掐着他的脖子低吼，“说话！”
“原来一直都是你。”
什么？
王达盯着那张素白的脸，似是终于冷静下来，“我就说冷秦那个人，怎么会突然对女人感兴趣。打小我就知道这个人，他身边从没有女人，唯一的一个也死在了内河……现在想想，那个人就是你啊。”
所以，两年前的事，王达有参与？
他不住的笑，“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忘记啦？也对，那么可怕的事情还是忘记的好。”
许愿刀尖轻轻划过他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王达倒并不惧怕，他有倚仗，知道许愿不会杀他。
“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忆么？”
许愿怔在那，没有开口。
而她的表现更让王达确信自己的猜测，“果然是都忘了啊，忘的好。原本看见了魔鬼行凶，就该忘记的。”
许愿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分表情，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将刀直接刺过去了结了他，只是理智告诉她要忍耐。
便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说，谁是魔鬼。”
“还能有谁？除了他谁会狠下心把对方一整个帮派都灭了？又有谁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甘心潜入一年之久？这一年他坏事做尽，该动的手该杀的人可半点不曾留情，威尔斯明明都那么信任他了，可就在最后关头反了水，被端掉了老巢。”
王达语气稍顿，“这几年内河变化太快了，快的这些人都快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也就老阮还记得咯。”
他说的老阮自是阮明志。
“不信？不信就去问问阮明志，或者问问内河那些有点历史的小帮派，他们会将事实告诉你。对了，想不想知道他一个人怎么灭掉威尔斯整个帮派的？是用了药，把所有人都迷晕了，然后一枪一个统统解决……再干净不过。”
许愿惊在那。
在她零碎的记忆里的确有些血腥的画面，大多是跟人火拼的模样，余下的那些便都是婚礼上的场景了。
她不是很确信王达的话真假，只莫名的觉得那些画面太过残忍。
不，冷秦不该是这样残忍的人，他从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甚至于威尔斯那样老辣的人，怎么会让冷秦找到时机将整个帮派的人都迷晕？
“撒谎。”
许愿盯着王达，直接拔出枪指着他脑袋，“我再给一次机会，说不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