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学书屋 > 其他小说 > 莫玉琛朱明月 > 明月枝
安谷雨与朱明礼在客厅里两两相望,牵动彼此心弦的人正无奈的陪着安白露就寝。

这是安谷雨跟朱明礼第二次的分歧。

第一次还是五年前朱明礼提出照顾安白露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说服了自己,这次都不用他说服,他大概就要屈向命运。

他不甘心呢,这两姐弟可真是白露的孽缘呢。

“她并不信任你。”对视许久,终于开启了今夜的话题,“应该是不相信你。”

“我知道。”朱明礼自然明白,换做自己怕也难以理解。

“那为什么?”

“她是我姐姐。我只是想对她好一点。”

“为什么是现在?”

“时间到了。”

“反抗过去?”安谷雨一直知道朱明礼的天真,不然当年他不会替他扛起责任,让他过现在的日子。

他的妹妹欠了朱明礼,这份情谊自然由他来还。

朱明月姐弟的情况跟自己不一样,那完全是没有兄妹之情。朱明礼只有悔恨,朱明月看朱明礼的眼神似乎就跟看怪物一样。关系差多如此的两人,还有修复的可能吗?甚至连修复的必要都没有。

再说反抗过去?朱明礼这眼不见心不烦,因为烦恼所有逃离的性子怎么可能反抗他的母亲。

他之前并没有见过戴春娇,在朱明礼的描述里就是一个狠心的女人。那日一见,除了狠心还有其他许多的东西,譬如野心。

这份野心并不仅仅是朱明礼曾说过的仇视敌视毁灭朱明月,他说不大上来,这种野心跟朱明锦不一样,跟那个老谋深算的孔愚也不一样。

一开始他还好奇,如果只是对朱明月的恨支撑她走过这些年,那么朱明锦搭好的梯子她不该不接。

那一眼,他似乎抓住了点什么。

“白露有你有我。她四岁的时候,谁都没有。”朱明礼喉咙发苦,“我只是想对她好一点,至少不是一个人。”

“不信任我也没关系啊,我就是她的弟弟,偶然回过头,我可以对她笑一笑,恩,你不是一个人,弟弟在你身后呢。”

“有人欺负她的时候,我也许不能帮太多的忙,可是我比她高,比她状,总能护着她,替她扛过几拳。”

“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

“我就是想对她好一点,像白露一样,有可以依靠的人。”

“她一个人,过得太苦了。”

朱明礼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今夜眼泪自然的留了下来。

他们都说朱明礼冷血无情,他们说他孤傲不懂人情事故,他不是不会,只是没有机会。

在那天之前,他一直对母亲还抱有幻想。

他的姐姐,总是她的孩子。他以为只要记住听她的话,她慢慢会记起姐姐,接回姐姐。然而事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真的不能明白他的母亲到底在想什么。

那一刻他对人性充满了失望。那一刻他甚至怜悯的看着他的姐姐,他并不喜欢她知道在那些事里有母亲的影子。可她的眼神告诉自己,她知道的,她知道所有的一切。

他害怕面对她,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人,面对她又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姐弟两人为什么母亲偏偏放弃了她。他甚至有一种他是不是抢了姐姐幸福的人。

他恨母亲,恨自己的无能,恨这一切的疏离。

偏偏他身上流着母亲的血,他怕忽然有一天,他变成母亲那个样子。所有他沉醉于一道道难题。

直到遇到白露,成了他的救赎。

总要试试啊。

再晚也不晚的。

安谷雨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此刻朱明礼的情绪并不稳定,犹如窗外的大雨,来的那么突然和猛烈。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准备去看看白露,朱明月进去的时间有些长。

站起身便看到倚在扶手上的朱明月,目光迷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走过去,悄无声息。

“聊一聊?”

他看到她扶着楼梯的手有些抖。莫名的伸出手指碰了碰,有些凉也确实有些抖。

“啊!”

她从茫然中惊醒过来,轻轻呼了一声。

他迅速回头看了眼沙发上依旧掩面的朱明礼,对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焦距重新回归的时候,眼睛涩的厉害。

安谷雨立即发现了她的异样,即便回神了,依旧还是茫然。

窗外忽然一阵电闪雷鸣。朱明月忽然不可抑制的抖动。

他又回头看了看朱明礼,依旧没有动静,怕是喝醉过去了。

再看朱明月还是在颤抖,只是脸上布满了泪。

无声的哭泣落在他的心底,怎么办?他对她的那点怜惜再次涌了上来。

不应该啊,他明明控制的很好。

他也不喜欢她的啊,他真的讨厌心计深的女孩。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里,他又不得不承认她连哭都哭的特别。

“月亮姐姐难过,哥哥抱抱。”安白露蹲在楼梯口,眼睛睁的大大的,“白露不难过。”

安谷雨抬头是认真的白露,回头是忏悔的朱明礼,面前是莫名的朱明月。

这一个雷电交加的晚上,四个人只有自己清醒。

“抱。”白露很执着,也有些焦急。

他无可奈何的张来了双臂,将她轻轻搂入怀里。不过片刻,就感到胸口莹热。

抬眼见白露眉开眼笑,对他说“晚安,哥哥。”

我的姐姐啊,其实是面冷心热。

他确之凿凿的记得朱明礼如此说过。

她是因为朱明礼的话失控,还是因为朱明礼的话激起心底埋藏的往事呢?

他都不得而知。

这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夜晚。

朱明礼倒是无所谓,他昨夜的确喝的有些多,今日只有些模糊的印象,他一向信赖安谷雨,见他并没有什么异常,自己也就索性不在想那些事。有些话压在心底,也只能拿出来说一次。

安白露自然更是无所谓,孩子的世界总是无忧无虑的,记不住太多的事情。更何况今天她喜欢的月亮姐姐正坐在她的身旁。

朱明月本就是淡然惯了。昨天听到的话她一直记得。她不曾想到朱明礼会说出那些话来,那一刻她的确有一种,啊,我是有弟弟的人啊。

然后她想起了她四岁的时候,夫人挥着手叫她走,玉奶奶也挥着叫她走。黑黑的夜,黑黑的船,黑黑的水,黑黑的山,凉凉的雨还有黑黑的伞,那一年她真的害怕。

她患过自闭症在小的时候。当然那个时候并不知道。

后来,师父带着她在佛堂打坐,听着一遍遍的佛音,一次次的看着如来大仙,她才慢慢的不害怕了,然后,慢慢的长大了。

昨天后来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白露蹲在床边支着脑袋看她。

唯一心里古怪却必须装作没事的便是安谷雨。

默默的为众人做了早饭。

白露窝在朱明礼的怀里,由着他喂着稀饭。眼睛却瞪的大大的,一动不动的盯着朱明月。

安谷雨瞧的分明,不由再次叹气。

他都快四十的人了,最近叹气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了。

可眼前这个情况,真的不是很好。

他还是要跟她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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