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季辰希的背影依旧好似过去一样宽厚,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但黎兮渃每次也只是这样想象罢了。

这次火灾他也受伤了,一侧胳膊绑了绷带,吊在了脖子上,样子很是滑稽,可是黎兮渃根本笑不出来。

她快步上前走两步,紧跟着季辰希,尽量语气轻柔平常地询问季辰希:“辰希,颜小姐……还好吗?”

黎兮渃这番话问得很是小心,语气里除了一点点的担忧,里面确实也没有了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季辰希听到黎兮渃的这一番问话却彻底怒了,他站定,转过身来,看向黎兮渃,眼里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骤然黑暗。

“黎兮渃,把你心里的那些歹毒心思收起来,要是颜凌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会让你陪葬!”

声音森冷,似从地狱传来。

黎兮渃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睁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季辰希,慢慢眼里的惊恐退下,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凄楚和心酸。

是啊,怎能不心酸呢?她爱着的丈夫现在为了另一个女人在狠狠的威胁她,甚至是根本不怜惜她的生命。

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哭出来啊?这样的状况足够她有理由哭出来了吧?

可是,她却没有丝毫想哭的感觉。

好像是麻木了一般。

季辰希拧眉看着黎兮渃的一脸木然,眼神微微露出一些疑惑,但是也转瞬即逝,终于他不耐烦地催促:“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快点抽完血回去,我并不那么想看到你。”

“好,辰希,我知道了。”

终于,等黎兮渃献了血,当血液从身体里慢慢往外抽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好像不再跳动了,她恐怕,真的快要死了吧。

抽完血的黎兮渃转眼看到季辰希坐在颜凌床边,一脸的痴情想念,他还伸出手帮颜凌的头发给撩开,动作举止温柔细腻,黎兮渃自虐一般盯着看了许久,最后才沉默着,扶住身边的把手,起身离开。

她对于季辰希的用处就是身上对颜凌有用的血液,要是连这个也失去,她还真不知道这可要如何是好了,到那个时候,季辰希大概是要恨死她了。

次日一早,黎兮渃刚醒,就去了顾绍清的病房。

顾绍清不顾自己安危的进到火灾现场里去救她的事情她已经在那天刚醒来的时候被那些小姑娘给教育过了,而且从陶雅知的电话里也可以知道一二,毕竟陶雅知的态度语气里还有一些酸酸的东西在的。

当黎兮渃来到顾绍清的病房的时候,就发现顾绍清正在艰难地弯腰,准备系鞋带。

她连忙走上前去,稳住顾绍清,担忧问道:“学长,你这是干什么?”

“啊,兮渃,我还正想着去看看你呢,你觉得怎么样?”

黎兮渃听着顾绍清的话语,微微呆住,她没有想到伤重至此本应该卧床休息的顾绍清居然会为了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就不顾自己的伤病起床去看她?

而且,他还是个医生,他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危险。

“学长,你何必……”

接下来的话都没在了黎兮渃渐渐哽咽地话语里,有些情绪如鲠在喉,卡在她的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最终,黎兮渃也无法说出什么顾绍清期望的话语。

顾绍清失望的低下头,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无所谓地对黎兮渃说道:“兮渃,你不要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对你好是我的事情,我喜欢你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可是学长,”黎兮渃咬了咬唇,觉得心里愧疚的厉害,“你这样的感情,我肯定永远都给不了你回应。”

黎兮渃的情绪有些崩溃,那些复杂繁乱的情绪纠缠着她,让她的声音逐渐拔高,显得有些怒意,可里面却含着深深的愧疚。

她还不了那些他给了她的东西,她永远也给不了。

“学长,你该知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不用再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不值得的。”

“什么不值得,我觉得值得就值得,你可以为了季辰希不惜伤害身体也要去救他爱着的女人,你可以这样,为什么要要求我不这样呢?”

黎兮渃身体一震,她抬头看向顾绍清,情绪起伏这样大的顾绍清是她以前很少看到的。

“学长,你现在不适合情绪波动这样大,还是上床躺着休息吧。”

黎兮渃尽量冷静下来,一句一字地对顾绍清清晰说完,便上前准备扶着顾绍清躺下去。

可是,顾绍清却没有动,他只是抬头看向黎兮渃,眼神里有着莫测的光芒。

“兮渃,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我想问问你。”

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强烈情感,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没有冷暖。

“学长,你说。”

黎兮渃讷讷。

“火灾那天,为什么你会在颜凌的病房里?”

黎兮渃被顾绍清问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她抬起头,有些无措地看向顾绍清,眼里有些脆弱,这样的神情让顾绍清心里不忍。

“学长,你是不是怀疑我要做什么事情?”

顾绍清停顿许久,最终还是如实说道,即使这样的回答对黎兮渃打击不小。

“……是。”

黎兮渃眼里顷刻间便满满泪水,可是嘴角却倔强地牵起一个笑容,脆弱又凄凉。

顾绍清这一瞬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可是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容不得他不多想。

最终,黎兮渃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脸平静甚至是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窗外,声音幽幽。

“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医院发生大火,大家都想着逃命,那个时候谁还管的上她这个不能走不能说的植物人呢?如果我那个时候进去把她身上的仪器拔掉了,或者直接一狠心用枕头蒙脸,那到时候这个季辰希最爱的女人就会永远地消失,你说这样多好啊!”

黎兮渃说着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轻,似乎里面还有着不易察觉的真正的期望,但是那样的期望很轻很伤,似乎没有重量,也不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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