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机场还是火车站,离别和相聚往往显得更加真实,无论悲喜全都写在人们的脸上。出租车越靠近机场,雨萱越能深刻地感受到这样的氛围。
当出租车在机场前的专用通道缓缓停下,雨萱看着车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忽然嗅到了丝悲凉的气息。
乔蓁绅士地绕到后面,替她打开了车门,见雨萱还呆坐着便唤了她的名字:“雨萱。”安雨萱闻声看了看乔蓁的脸,从他的眼神里得到某种鼓励以后,雨萱便鼓起勇气走下了车。
快到安检大厅,已经能清楚地听到整个大厅回荡着航班播报的声音。乔蓁看看时间,对雨萱说道:“快到安检时间了,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李暮阳,我在这里等你。”
雨萱猜到乔蓁是怕到时尴尬,也不好说什么,也便顺从地点点头说:“嗯,我很快就回来。”
乔蓁目送着雨萱的身影毅然朝着大厅的国际航班安检口跑去,这才转过身靠到了玻璃上。
安检口前,已经整齐地排好了等待安检的旅客,雨萱试图从这长长的队伍里挨个去寻找李暮阳的身影,可是一直到安检口也没看到李暮阳,她有些不安,不住地东张西望。
安雨萱并不知道与此同时,李暮阳正背了藏青色的旅行包站在她家的小区门口。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照不进他冰冷的心底,他紧紧握着手机,想要最后跟雨萱说一声道别,却只能默默垂下了眼眸。呆立半响,李暮阳把手机放进口袋,转过身默默朝前走去。
时间过得异常漫长,雨萱焦急地看着旅客通过安检口,却迟迟没能等来李暮阳的身影。眼看着队伍越来越短,雨萱的心不安地跳动起来,乔蓁在门外等了太长的时间,总也觉得纳闷,也便朝着雨萱疾步跑去。
“乔蓁,”雨萱抬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们回去吧,可能一开始就不该来的。”
乔蓁看看时间,皱眉说道:“我们到了以后才开始安检的,李暮阳没可能凭空消失,难道是我们弄错了李暮阳的登记时间和航班?不行,我得去问问。”说罢转身朝咨询台跑去。
雨萱转身看看安检口前陌生的面孔,忽地感到失落。身后传来小孩的哭声,雨萱闻声扭过头,看到一个身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正跌倒在地,雨萱急忙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见小女孩仍是哭个不停,雨萱便轻言细语地安慰起小女孩,直到小女孩的家长赶过来对雨萱说了感谢。
然而就在雨萱背对着的不远处,身材颀长,背着藏青色旅行包的少年正朝另一侧的安检柜台走去......
乔蓁赶回雨萱身旁时,机场的广播正好用标准的普通话开始播报:“前往纽约的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co8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雨萱,”乔蓁不忍心告诉她此刻正在登机的那架飞机上,或许早已有了李暮阳的身影。
安雨萱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冲他笑笑说:“错过了也好,省得我到时讲不出再见的话来。”见乔蓁的神情仍有些惊讶,雨萱便轻快地说,“好了,在这也等了蛮长时间,我们回去吧。不过,现在回学校上课似乎有些太晚了,”雨萱对乔蓁眨着眼说道,“我请你去喝奶茶,好不好?”
乔蓁愣愣地看着安雨萱洒脱的背影,一时还有些缓不过神来,这或许会是雨萱与李暮阳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错过以后,便不大会有在重逢的机会。他以为雨萱会因为这样的错过难受不已,他以为他甚至无法安慰到她。
可是,此刻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乔蓁的眉毛舒展开来,他心想,这样或许会是最好的结局。
街边的奶茶店里,墙边的空调在孜孜不倦地运转着。雨萱埋下头,喝了口西瓜味的奶茶,对面的座位上,乔蓁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她听得不太清楚,她抬起头,只看到乔蓁的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雨萱也便跟着笑起来。
可是唇角上扬的弧度有些别扭,让她隐约觉得苦涩。她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乔蓁,这还是在机场前的超市买的,看着乔蓁把黑巧克力放进嘴里,才托着下巴说道:“乔蓁,你能用这个锡纸折出一朵花吗?”
乔蓁摇摇头,一脸抱歉地说:“一朵花?我不会。”雨萱也便把锡纸拿到手心里,把玩了一番说道:“我看过别人折,应该还能记住一些步骤。”
于是,午后的奶茶店里,乔蓁静静地看着雨萱认真折着一小张金灿灿的巧克力包装纸。
雨萱以为自己凭着记忆多少能折出点样子来,可是无论那锡纸在手里怎么翻转,最终都变不出一朵花的样子来。
雨萱挫败地把锡纸揉成了一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篓。雨萱把手触碰到冰凉的奶茶杯上,让自己的情绪也尽量冷却下来。等到手心也变得冰凉,她才缓缓说:“看来,我怎么也学不会了。”她以为,她学着把锡纸折成玫瑰,便可以证明这世上并没什么东西是独一无二。
乔蓁笑着说道:“没关系,等会儿咱们去买一大盒巧克力,然后慢慢练,总有一天会折出你想要的形状。”
安雨萱摇摇头说道:“算了,有的东西既然已经是独一无二,再怎么模仿也便失去意义了。”乔蓁不明白雨萱说的话,看她表情不太开心,也便换了个话题说道:“天气越来越热了。”
雨萱便望着窗外说:“是啊。”目光触及乔蓁的脸颊时,雨萱忽地说:“你说你奶奶每年夏天都会做槐花糕,我今年......可以尝尝吗?”
乔蓁惊喜地看着雨萱说:“当然啦,如果你方便,这个礼拜我就可以带你去奶奶家,到时可以顺便学学怎么做槐花糕。”
雨萱点点头,笑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