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那么几种人，很有存在感。
但是存在感跟存在感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有的人，ta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哪儿哪儿都不自在，感觉跟缺了点什么一样，浑身难受，不管做什么，都想跟ta说说。你的喜怒哀乐，每一样小情绪，都想跟ta分享。
另一种人，就是……你难过的时候，她在你身边。你悲伤的时候，她在你身边。你困顿不堪的时候，她还是在你身边。总之，你不好的时候，她都在。让你情不自禁的想对她说一句：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啊！
你特么滚好么！
此刻，我就很真诚的看着章若楠。之前曾经有几个人说，我的眼睛会说话。
是真是假就看这一次了，我非常努力的用眼睛表达以上两句话的意思。
眼角的余光发现李世昭已经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的和章若楠说说笑笑。而章若楠，明显没有读懂我眼睛里的话，礼貌的冲我笑了笑，又转过身去继续对李世昭发嗲了。
妈的，狗男……不对，狗女。
半年多没见，李世昭变成熟了。
我不知道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以前的他是一条奔腾欢流的小河，看似嚣张无所忌惮，但却清澈见底，毫无遮掩。
脸上，身上，满满的都是张扬的少年气息。
而现在的他，就如同一潭池水，平静无波，内敛低调。可是，你不会知道，这个池子，到底有多深。
以前跟李世昭相处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只是个被宠着长大的富二代，我俩之间有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在心理年龄上，还是在遭遇上。
可再次面对眼前的他，我依旧察觉到了这道鸿沟。不过，输的那个人，已经成了我。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个少年，他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那么热烈的喜欢过我的少年。
可惜，一切都葬送在了我的手里。
“哎哎，姐妹儿，你是打算用眼泪把这餐厅给淹了呀？”汤锦嫌弃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我哭了吗？
我赶紧伸手擦脸，一擦，脸还是干干爽爽的。
见我冲她翻白眼，汤锦笑着把水果捞端给我，她知道我喜欢吃水果捞，一来就先给我点了这个。
“不是我胡说啊，你问问这个妹子，叫……苏虹是吧？你问问她，你刚才眼睛里，那悲伤啊卧槽，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某个知名作家的那本书啊。”
“悲伤逆流成河。”苏虹淡淡的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英雄所见略同啊妹子！”汤锦一副终于找到组织的激动模样，开始跟苏虹热切的攀谈起来。
我：“……”
总觉得我们三个里，一个正常的都没有。
菜是汤锦点好的，不是她霸道。是餐厅装逼，用的纯法文，我就不信来这里的人都能看得懂。
当然汤锦说她也看不懂，只是来这里吃的次数多了，知道哪几个好吃就是了。
菜上来后，我嫌弃的看着那些菜，逼着自己拿起了刀叉，勉强吃了一口。毕竟，来都来了，什么都不吃，未免有点太不给汤锦面子了。
然后，我就停不下来了。
不愧是网红餐厅，看似奇怪的搭配和味道，竟然也能让我这种就爱吃烧烤火锅串串海鲜的嘴巴，满足……
汤锦吃饭的姿势很优雅，就连苏虹都比我好看很多，我这才想起来当时傅渊给我请的礼仪老师教我的用餐礼仪，跟他们一起假装优雅的吃起来。
内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哈麻皮，闺蜜聚会也需要这么装？
汤锦的牛排切得很漂亮，一小块一小块的，大小合适，形状规整，她叉起来一块塞进红艳饱满的唇里，咀嚼了至少半分钟，又慢悠悠的喝了口红酒，才开口。
此时，我牛排都快吃完了。
汤锦：“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李世昭在这里的吗？”
“肯定是跟哪个有钱的大佬来这儿吃饭，突然发现了李世昭，赶紧就给我通风报信。可能很巧合的是，大佬正好有事儿，放了你的鸽子。但是我宁愿相信，你是为了及时把我叫过来，而随便找了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把大佬赶走了。”
我一边吃一边说，自认为用餐仪态还可以。
汤锦：“……我该吃打虫药了。”
“打虫药？”苏虹有些疑惑的问道。她好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说到打虫药的事儿了。
“这个死女人说我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也喝了口红酒，撇撇嘴，很嫌弃的放下了。
苏虹：“……”
汤锦：“……怎么突然间感觉你变聪明了。”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笑了笑。
汤锦大概是忘了当年跟我交锋的时候，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吧。
我其实本来就算不上聪明，但是也不算笨。很多东西，看破了，并不愿意说破。
如果可以，我想就这样傻乎乎的，过一辈子。
可惜，大概没有人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了。
看我没接话，汤锦也没在意，继续说道：“我确实是找了个理由把那老板给打发走了，欢欢，这次老娘为了你可真是牺牲大了。你知道这个老板有多难勾搭吗？我用了半个多月才搭上线，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人家才放松警惕，跟我搭上线。主要家里母老虎厉害，唉……”
汤锦说的时候，我偷偷的看了眼苏虹。苏虹一直在安安静静的吃饭，但从她及时接话的反应来看，我知道，她肯定有在认真听我们说话。
此刻，面对汤锦这样“真实”的表现，她竟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全程表现相当自然。
我不由得暗暗点头，这姑娘，是个人才。
“知道啦，汤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身……”
“滚滚滚，谁稀罕你这样婶儿的，没个屌用。”汤锦嫌弃的直摆手。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我和汤锦一起看向了苏虹。
妹子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的侧着脸捂着嘴咳嗽。汤锦胳膊长，还帮她拍了拍后背。
只是，拍完后，苏虹好像咳嗽的更厉害了。
好一会儿，苏虹才平复了一些，面露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刚才呛到了。”
苏虹说完，端起水来，放在嘴边。
“是因为程欢没个屌用吗？”汤锦不咸不淡的说道。
“咳……”苏虹又被呛到了，可怜的姑娘。
我不满的拍了汤锦一下：“你够了啊，欺负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吗？”
“这小姑娘比你还要大个两三岁吧。”汤锦凉凉的说道。
“就算比你都大，也得分人啊。她跟咱俩能一样吗？人家是真的老实孩子，再欺负她，揍你哦。”
“行吧行吧，喜欢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糖糖，现在有了新人，都打算揍人家了。呵，叫程欢的都是大猪蹄子。”
我：“……”
苏（xin）虹（ren）：“……”
“别介意，她就这样，人来疯，习惯了就好了。”我拍拍苏虹的胳膊，安慰道。
“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苏虹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总觉得她刚刚那个眼神儿，很不对劲儿。
汤锦：“噗……”
“咳，我继续说啊。”汤锦抿抿嘴，憋住笑，“因为距离比较远，我也听不到什么，光看两人的状态，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对热恋的小情侣。”
我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我想听的难道是热恋小情侣怎么谈恋爱的么？
“你看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汤锦轻飘飘的瞥了我一眼，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她这人是重度美甲控，每隔几天，就会换个新花样。这次直接弄了个墨绿色的猫眼儿。虽然我个人是欣赏不来，但也不得不承认，手长得好看，弄什么颜色都好看。
“好了，你的美甲我欣赏完了，很好看。汤姐你可以继续说了吗？”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这个商业尬夸，尬的很啊，非常不走心。汤姐不是很开心……不过汤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之前有研究过一点唇语，大概知道了几个关键词。”汤锦慢悠悠的说着，又看了我一眼。
“姐姐，您再不赶紧说，我可能就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别误会，这话不是我说的。
我一脸无辜的用眼神儿示意了下旁边，汤锦杀气腾腾的脸上瞬间有点愕然，她看着娃娃脸的苏虹，愣了。
“是我说的，姐姐，您能不能别老吊人胃口？我有强迫症。”苏虹一脸认真的看着汤锦，说道。
“这妹子到底啥来头？”汤锦没接话，用手遮着脸，偷偷的问我。
“练家子，霸王花级别。一般男的都撂不倒她。”汤锦毕竟不是外人，想了想，我还是多少透露了点消息给她。
汤锦的大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向苏虹时，脸上已经有了压抑却明显的惊恐了。
“怎么，汤姐，这就怕了？以前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小啊。”我在一边看好戏，嘴里也不闲着。
“唉，别提了。”汤锦摇摇头，“我其实胆子可小了，就是嘴贱，跟你一样。”
我：“……离我远点好么？谁跟你一样了。”
“姐姐，您打算什么时候说呢？”刚才一直在低头吃饭的苏虹突然放下了叉子，叉子接触到碟子后，发出了一声很小的声音。
但是，我跟汤锦却不由的虎躯一震，菊花一紧。
不是因为那点声音，而是因为，苏虹的眼睛里，已经写满了：姐已经不耐烦了哦，你们这些渣渣，再瞎鸡儿搞下去，姐就要发飙了哦。
社会我虹姐，人狠话不多，很好。
我跟汤锦瞬间就怂了。
汤锦连风情和优雅都顾不上了，反正本来就是装给男人看的。
她招了招手，示意我们靠近点，然后声音小的几乎跟气音没差别了：“我能看出来的词儿也不多，一个是‘杨珍珍’，一个是‘剧组’，一个是‘那位’，一个是‘蒋风傅渊’。还有一个……”
汤锦说到这里，顿了顿，脸色变得很难看。
苏虹垂着眼睛，不动声色的瞅了她一眼。汤锦认怂，立刻继续低声说道：“最后一个，就是郑伊凡。”
“这名字听着有点熟悉。”我情不自禁的说道。
“我也听着熟。”苏虹点点头，“不知道这位跟郑伊健有什么关系？难道是郑伊健的弟弟？”
苏虹的话让我醍醐灌顶：“卧槽怪不得总觉得耳熟，原来是郑伊健的弟弟！”
“你们两个……够了啊。”汤锦黑着脸说道，“跟郑伊健有个毛关系！虹姐不知道就算了，程欢你个傻逼竟然也不知道？”
……论见风使舵，见人下菜碟什么的，我就服汤锦，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都叫上“虹姐”了？
叫苏虹“虹姐”就算了，叫我“傻逼”？这特么是踩一捧一啊！
不过汤锦的表现也让我沉下心去，仔细的开始回想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了。因为再汤锦说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我心里就涌出了一股子很奇怪的感觉，是厌恶，极度的厌恶。
我好好想了想，我对章若楠的厌恶也比不上这个名字啊，难道是我记性不好，忘了一个很大很大的仇人？
不对，不可能的。像我这么记仇的人，还能忘掉这个？
正想着，眼角的余光瞥到汤锦眼圈红了。
之前她是脸色不好看，后来是脸黑，现在直接红了。
汤锦很少哭，能让她哭的……
一个东西猝不及防的从我脑海里略过，被我猛地抓住了。
下一秒，我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汤锦：“他是……你那个前任？”
汤锦隐忍的点头：“不是前任，是我这辈子都想要搞死的人。”
是了，就是他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所以，郑伊凡，就是那个陷害了汤锦父母，抢占了汤家的产业，害的汤家破产，当着汤锦的面儿，逼死了汤锦的父母，随后让人轮奸了怀着孕的汤锦，又生生让汤锦流产的所谓的“未婚夫”！
那个渣男！